废弃街尽头的小木屋,这是白半知的家。以往的时候,小木屋虽破,但是依旧弥漫着一股温馨的感觉,因为白半知知道,他的妹妹正趴在窗户前,睁着可爱的大眼睛等他归来。
但此时,那个白半知两人住了几年的小木屋已经塌了,变成一堆废墟,一堆毫无用处的木头。
旁边的石阶上,一个独眼男子正席地而坐,见白半知飞奔而来,独眼精光一闪,一丝冷芒射到白半知脸上。
不过白半知并没有注意到,此时他的注意力都被旁边倒下的少女所吸引。
“墨莲!”白半知双目变得血红,疯狂冲出。
白墨莲静静的躺在地上,血水混合着尘土将她的衣衫紧紧的黏在一起,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头上裂开的伤口还在不断的留着血液。若是仔细看去,从破碎的衣衫缝隙中可以看见那淋漓的伤口,狰狞的裂开,仿佛洪荒猛兽的血盆大口。
“你想要她?还给你就是了。”独眼男子笑了一声,满是茧子的大手粗鲁的抓住白墨莲的头发将白墨莲整个人提了起来,向着白半知狠狠一抛。
“混蛋!”白半知怒吼一声,向前弹射而出,堪堪接住了白墨莲,自己也随之倒飞而出,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了一般。白半知瘦骨嶙峋,哪里受得住这种冲击?
“是……哥哥吗?”白墨莲眼睛睁开一丝缝隙,嘴唇微微张开,虚弱的道。
“是哥哥,哥哥回来了。”白半知勉强一笑,温柔的轻抚白墨莲的头发。
“哥哥回来了……”白墨莲开心的笑了笑,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白半知双手微微颤抖,白墨莲的伤势极重,若是常人早就已经昏了过去。但是白墨莲只凭意志就支撑到现在,只为了等白半知归来,守护住这个家!
白半知双目血红,本能的就想要冲出去,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独眼男子是个高手,自己若是冲出去正中他下怀。
“你是青帮的人?”白半知将白墨莲轻轻放在地上,呼吸因为剧烈运动而有些急促,问道。
“聪明。而且我认识刀疤,我想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独眼男子淡淡道。
“只是忤逆了他的意思,就要赶尽杀绝?”白半知咬牙道。
“别把这个大帽子扣在我们身上,我们青帮只是一个乞丐帮派,哪里敢杀人?这只是因为你们占了我们青帮的地方却又交不起房钱,我们略尽地主之谊将你们赶出去而已。天经地义。”独眼男子摆摆手道。
“这里什么时候成为你们青帮之地了?”白半知反问道:“这里上有萧家,更上一层更有城主府,你们青帮何德何能说这片地是你们的?”
白半知这句话本意是试探,白墨莲现在身受重伤,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
“我说是我们青帮的便是我们青帮的!”独眼男子沉下脸,道。“白半知,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是个粗人,不适合玩那些文字游戏。”
独眼男子站起,轻轻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
“刀疤说,他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独眼男子道。
“不可能!我白半知,唯一剩下的就是骨头!”白半知怒声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至此,我仁至义尽。”独眼男子笑道。
“最后一个问题,墨莲的伤,是不是你做的?”白半知恢复了冷静,眼睛里的冷光一闪而逝。
“那是一个叫老三的人做的,和我无关。我反而制止了他继续下去,可以说是你的半个恩人。”独眼男子笑道。
“你认为我会相信?”白半知道。
“那就没有办法了。”独眼男子耸耸肩,道。
白半知不想多说,抱起白墨莲。白墨莲的小脸完全失去了血色,身子骨虚弱的仿佛盈盈弱柳,白半知心中杀意大盛,深深的看了独眼男子一眼,转身离去。
“青帮,刀疤,老三,独眼,我白半知,与你们不死不休!”
独眼男子深深的看了白半知一眼,摇头笑了笑,转身离去。大手在脸上摸索着,一个薄薄的人皮面具被他揭了下来。
“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面具之下,赫然是一个苍老的面孔。面如刀刻,依稀可以看见年轻之时的英姿。
老者的眼神向废墟之中望去,老三的尸体赫然就躺在那里。
……
伙计本来已经愣住,被独眼男子的气势所摄,一句话都不敢说。白半知不卑不亢的身影深深的映在他的脑海中。见白半知离开,反射性的就推着车跟上。
“现在首要的事就是为墨莲治伤,幸亏我手中还留下一些银钱,还足以支持,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住处。”
“废墟街这里回不来了,难道要去麻烦潇潇姐?”
“不行,我已经给潇潇姐添了很多麻烦了,找到潇潇姐虽然一定可以解决住处的问题,但是必然会给他添很多麻烦。更何况现在再去,以后有什么脸面站在潇潇姐的面前?”
“本来还想只出售一些普通的纺织机,就是时间久一点,但是现在却是不行了。按照我之前的推测,离事实已经八九不离十。墨莲的伤就是对我的警告,独眼男子没有必要骗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售卖普通的纺织机了,只能去李氏作坊,虽然会得罪公孙家,但是远虎不如近狼!”
“只能拿到了大量的钱财,聘请一些武夫保护我。虽然不知道青帮有什么手段,但是他们既然不敢硬来,几个武夫足够保护我。“
“制作机关纺织机!”白半知咬牙道,眼神坚毅。
“不过当务之急是住处,墨莲身上的伤必须要静养……”白半知头痛起来,目光闪烁。
“白大哥…您现在是不是没有住处了?”伙计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出声道。“我家中原来有一个仓库,现在已经废弃多年,没有人来。如果稍加收拾,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的住处。”
“你不怕青帮的报复?”白半知一愣,道。
“若是刚才你没有出声援助,说不定我现在会丢了这饭碗。我家中老父还需要我这饭碗去买药。或者我会直接遭到青帮的报复,现在这些算得了什么?”伙计道。
“这一切毕竟因我而起。”白半知叹了一口气,道。
“但是和白大哥你无关。”伙计坚定道。
白半知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还要感谢白大哥你给我这个机会。”伙计也笑道,走在前方带路。
白半知跟上。
其实伙计知道,自己之所以伸手相助,是因为白半知的骨气触动了他。若是放在之前,自己依旧会选择自保,但是白半知的不卑不亢让他破例的疯狂了一次,为了不让自己的良心蒙尘。
奉天府南部中心的角落,一个破旧的小院子,这就是伙计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