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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怒,一喜。
在鲜明的对比当中,终究是陆宣在李重元那柔和目光的注视下,败下阵来。
他紧抿起嘴唇,呈现出一条细长的弧度,不想让唇口发出轻微颤抖,显得刻薄又无助,蜷缩进被里,双眼好像失去了焦距,声音艰难得好像从石缝里生挤出来:“你是早有准备这么做的?”
“原本是打算再过几些日子的,不过刚好你受了重伤,体内府藏经脉得以破而后立,移转十二重楼恰恰不会受到排斥,刚才我就说了,这十二重楼本就是为你修的,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自责。”
李重元这位太上道小真人眼神柔和,看着第一次卸下了倔强面具的陆宣,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一点都没有因为舍去自己修了整整十二年的道法,而感到惋惜。
小时候,在终南山上,身板还是笔直的大爷爷背着他从山下走到山上的时候,就问过他,如果有朝一日为了道门未来,需要他将一身修为送给别人,他会不会愿意。
那时候的太上道门还是日升月恒,大爷爷才接手掌门,而他还不过是一名幼稚小童,所以那时候他答应大爷爷的时候,完全是为了像自己家一般的道门。
后来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并不愿意为了道门而舍弃一身修为。
因为他发现如果自己真要舍弃修为,还不如给那个明明比自己还小却蛮横霸道的小家伙。
道门未来什么的,实在太高大上了。
远不如有血有肉的家伙来得有趣。
他出现的时候,道门已经改头换面,自己的爷爷取代了大爷爷成为了道门掌门,父亲大伯都成了天师真人,连自己都被人叫做了小真人。
可是,当自己身份渐渐变得尊贵的时候,身边成为玩伴的只有那个家伙,当自己被责罚的时候,只有那个家伙会一言不发的蹲在旁边看,便是当自己遇到危险,即便那家伙根本做不了什么都会毫无怯意的站在自己身边。
那一年自己从大爷爷那里修了十二重楼。
那一年也是自己第一次见着了那个家伙,还被他吓得差点摔裂了屁股。
苦修十二年,一朝成空,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开什么玩笑话,两人相识十二年,就差裤子没穿同一条,大爷爷不允许他修行,只不过就是顺便替他修了那份罢了。
何来你的,我的?本就是他的。
“况且,我本就不喜修道,正好借此机会,由道入术,去修一元重水。”
李重元用了这一句话,对陆宣作出了解释,似乎不想他因为这事留下心结。
但事实真是如此么?
陆宣没有再去在意,更在意李重元后面的这句话,转过头去看他,沙哑着声音问道:“由道入术,一元重水?”
“嗯,如今虽然没了道法修为,不过正所谓破而后立,要是去修一直没有把握修炼成,更为纯粹霸道的一元重水,加上我本身五行属水的体质,反倒更为容易修成,估计到时我应该就会成为现今道门第一个修成此上古道术的人了。”
李重元冲陆宣眨眨眼,道:“我这样应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没有给李重元的轻松话语给骗到,陆宣直截了当问出重点:“修炼一元重水,非是灵源聚集之地不可,天下江河众多,但生有灵气的却不多,尤其是离乾境内,已知的便是那一江一河,但皆是离乾江山命脉,离乾朝廷是肯定不会允许有人打这一江一河的主意,你要到哪里修成这一元重水?”
“呃……”
李重元摸了摸鼻子,略显尴尬,接着沉思道:“离龙虎山地域的那片彭蠡湖应该就可以,只不过那片水泽一向被龙虎山视为禁脔,若是想要将那方灵源凝成一元重水,估计就跟虎口拔牙差不多……”
陆宣已经从床上起来,并不太适应如今体内的雄浑气息。
不等李重元说完,他便打断道:“去江州。”
……
江州,一个因为大江流经所划分的州府,却因为其州内一湖而天下闻名。
此湖,名彭蠡。乃是离乾境内罕见的大泽之一,素来有“水天一色”的美誉,又因为每年秋末到仲春的枯水季节,会形成“芳草碧连天”的大片广阔草洲,又被人称为是水上的大草原。
正值六月,自然见不到丛丛芦苇迎风摇曳,掀起鹅绒绒芦花的秋收美景,不过一水连天,烟波浩淼的浩荡景象,同样是美不胜收。
号称离乾天下道门圣地的龙虎山,就坐落在此湖南端。
按照龙虎山那位祖师的说法,那就是这一山一湖乃是同根同源,齐连一气。
到后面,龙虎山得到朝廷,受了天大赏赐,就是这如同彭蠡湖湖上烟波一般虚无缥缈的玄说,都变成了外人捧吹龙虎山的根据。
都道龙虎山,乃是背靠大泽的洞天福地。
人靠衣装马靠鞍,一方道门圣地的巍巍气象,仿佛先是从这一山一水得到了宣扬。
这种锦上添花,没有多少人会去深究,毕竟连这一山一水的壮观是假不了的,如果真不是相信,不妨去看看,福缘不浅的,说不定都还能见到那个个衣袂翩翩的龙虎山神仙,在山林云雾间腾云驾雾的身姿,这点当地百姓就深信不疑,虔诚之至。
才到江州不久的陆宣和苏小小,自然还未能见到龙虎山神仙,也未能见识那能够孕育出一方道门圣地的龙虎山是如何大气。
倒是除了这一山之外的一湖,让两人大饱眼福。
难怪李重元要到此处修炼一元重水。
连陆宣都不得不承认,这片水泽的确称得上是大气磅礴,灵气绝佳,只要没人打扰,多半是能够凝练成功的。
只不过以龙虎山那家子连名号都要斤斤计较的小气脾性,会眼睁睁看着李重元将这片水泽的灵气夺走?
陆宣不知道,只是望着眼前这片水泽的苍茫景观,脸色肃穆,周身则有收敛不住的磅礴气机流转,发丝隐隐飞舞。
不知道人,还会以为是水泽上的风浪太大。
这是李重元将十二重楼转移到他身上后,才出现的状况,只要他一日不将十二重楼尽数吸收,真元就会不受控制在他体内游荡,甚至还会不断流失,化为虚无。
就在方才不久,李重元已经由此进入水泽深处,消失在远处的片片青葱芦苇丛中。
苏小小就站在他旁边,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陆宣回头见其弱不禁风的模样,才准备带她离开。
抱着古琴的苏小小却忽然瞪大眼睛,看向前方水泽上一道箭射而来的身影。
陆宣挑眉看去。
只见一名清秀和尚,踏着一根青色芦苇,渡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