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苏郁怎么还没来见我?”
“我再说一遍!我爹不在!”
“诶,你真不知道我是谁?”
“不知道!”
“唉,这傻姑娘,连自己未来丈夫是谁都不知道,真可怜。”
“……”
恶客!
简直是恶客上门来了!
从那家伙进门开始,苏小小就开始怀疑自己前面十五年的倒霉,是不是都给积攒到了今天,眼看着陆宣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跑到客堂内,还大摇大摆的坐在父亲平时坐的主位上,把下人来回使唤,一口银牙几乎快要咬碎了。
更可气的是这无赖明明听到自己咯咯咬牙切齿的声音,竟然还在旁边说风凉话问她是不是有病,还唉声叹气什么捡了这么一个有病的未婚妻?
深吸一口气,苏小小脸色渐寒,冷眼看着翘起二郎腿喝茶的陆宣,打定主意,不再开口。
见自己几番逗弄,旁边的苏小小都一副不睬不理的样子,陆宣也没有丝毫不虞和不耐烦,眼神之间却生出了一丝的嘲意。
在此之前,他就有书信先行寄到苏府,苏郁对他的行程也应该一清二楚,如果他真相信苏郁不在,那才真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不在家,不过是避而不见的借口罢了。
他倒是想看看,苏郁能把他晾在这里多久。
此番上门,陆宣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身为太上道门正统一脉的唯一弟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如此轻易就被踢出道门,这道门他肯定是要回去的。
只不过,如今道门被李伯阳一脉所掌,他想要回去必然困难重重。
可是——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
早年道门对朝廷的退让,如今却成了他陆宣重返道门的绝佳机会!
不管是道门还是佛门,经过朝廷多年的打压控制,如今都形成了一个固定的程序。
那就是不管是道门或者佛门,授受弟子都必须通过朝廷的试验,然后得到颁下的道箓或是度牒,才能算作正式的道门或佛门的弟子,否则都不予以承认。
佛门因为已经臣服,所以弟子在考取度牒方面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反倒是已经隐于世间的道门,连年遭受朝廷的暗中操控,门下弟子想要考取道箓,却是难上加难,甚至有时候还会遭到刻意的刁难。
虽然对于有心修行的两门弟子来说,有无得到朝廷的承认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离乾朝廷的势力足以影响到离乾上下,加上文人开启初启之后,在文圣的巨大影响下,使得普通百姓对道门和佛门的信仰越来越弱,也导致了连年来,进入道门的弟子变得越来越少,甚至到了需要专门派人去外面寻找弟子的地步。
谁都无法预料,初启的降临,竟会使得万众敬仰的太上道门,沦落到如此地步!
而被迫离开道门后,陆宣恰恰就是要从此间入手,借此重返道门:那就是通过离乾朝廷定下的测考来进入道门。
只要通过朝廷测考,就能直接进入道门或者佛门,或许说来有点可笑,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不需要经过道门佛门的同意,朝廷直接就能定下每年两门授受的弟子,这是道门和佛门作为对朝廷皇权让步的其中一项,同时也几乎是朝廷对道佛两门,最大的渗透和打压!
然而,想要参加朝廷的入门测考,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还必须在朝廷特设的京师学宫入学三年!
想想看,除了正授的道门弟子,普通人又哪里能够轻易在京师学宫入学?
非是得那些有秀才功名在身的文人,通过科举前的院考之后,才能够被京师学宫录取,而这些人又无一不是十年苦读圣贤书的读书人,早有自己对圣贤的一定信仰,哪怕向往道门佛门,进入道门佛门后,恐怕都不会真是如何真心实意的为道门佛门着想。
长此以往,道佛两门的部分弟子,早已不是那般纯粹的修行之人了。
陆宣这次之所以会被革出道门,其中的原因,就和这些通过朝廷考验进入道门的文人不无关系。
如果他还是现在的他,想要通过测考考取道箓,自然是难上加难,然而如今他带着五十年的经验,回来了,那么眼下这一条路,却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契机!
而他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彼人之身,通过离乾朝廷设定的程序,重返道门去!
只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如何让苏郁想办法让自己进入京师的学宫。
陆宣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有一下没一下的“调-戏”旁边的苏小小,只有他那游离的目光才显示他心思并不在此。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期间早就不耐烦的苏小小早已离去,过了一会才有下人过来,说是让陆宣去书房等待。
跟在那下人身后,陆宣不禁自嘲,看来是嫌自己上门丢人啊。
饶是如此,陆宣依然被晾在书房内,又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后,才见到姗姗来迟的苏郁。
一身长襟文袍的苏郁,在再次去而复返的苏小小陪伴下,出现在了陆宣面前。
这也是陆宣第一次见到此人。
能有苏小小这般相貌的女儿,苏郁的长相自然不会俗气,人到中年,反倒颇有温文儒雅之风,想来年轻时候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
两人视线交接,陆宣借着一本随手从桌上拿的经史,视若不见,安坐不动。
让旁边的苏小小看得又是一阵气闷。
“小小,怎么回事?”苏郁目光从陆宣身上移开,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苏小小还未开口,这时陆宣已经放下书籍,从容站了起来,一副才见到苏郁的模样,脸上带着不让人反感的笑意,对苏郁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苏伯伯,晚辈陆宣,这厢有礼了。”
早见识过陆宣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样子,苏小小这会见陆宣这般虚伪做作,心头顿时感到一阵厌恶。
苏郁目光正视陆宣,没有说话,陆宣的手也没有放下,与其对视。
两人好像较上了劲。
好半晌,苏郁才哈哈一笑,主动走上前,拍拍陆宣肩膀,端详着他,说道:“原来真是陆世侄,一别多年,没想到你都也长大成人,之前收到书信我还好生意外了一阵,好好好,剑眉星目,果然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陆宣嘴角一翘,道:“那也是苏伯伯目光如炬,不然伯伯又怎么会给小小和我定下这么一门金玉良缘?”
苏郁顿时语滞,敛起笑意,转过身对苏小小道:“小小,陆世侄远道而来,还不快吩咐下人安排一间厢房住下。”
“苏伯伯,不忙,陆宣这次来是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苏伯伯相助。”陆宣的声音在苏郁背后悠悠响起。
说是需要别人相助,陆宣语气却没有丝毫客气可言,不等苏郁问话,便直截了当道:“我需要你帮我取得在京师入学的推荐。”
苏郁蓦然转身,表情不再像此前和善,冷漠反问道:“你觉得这有可能?”
陆宣没有给苏郁突然的变脸吓倒,摩挲了一下下颔,居然点点头应同道:“伯伯身为主簿,在安逸县倒还能说上话,要是京师,这个就未免有点强人所难了点。”
苏郁一拂袖,冷哼了一声。
对于苏郁卸去外表客套表现出来的冷漠,陆宣依然显得嬉皮笑脸:“既然如此,伯伯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顺利在京师入学?”
这一番话更是让苏郁彻底板起脸孔!
他盯着陆宣,寒声道:“你以为京师是什么地方,仅有的三大学府更是我离乾的最高学府,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学子争破了头,想要挤入其中而不得,县考、府考,功名在身,哪一场缺少得了?最后还需要院考,从各个府州拔尖取优,你连童生都不是,凭什么在京师入学?”
陆宣还没有说话,旁边的苏小小已经冷淡的撇过脸,不想去看此人的嘴脸。
连她一个女子都知道,想要进入京师学府是何等之难的事,可这可恶的家伙,竟然张口闭口就想要让爹爹送他去京师入学?!
“离乾科举,不外乎四书五经诸般圣贤书,还有加上诗赋经论、文章史策,只是考取功名,于我有何难?”
陆宣嘴角啜着淡淡笑意,这一刻竟有意气风发的味道!
“竖子狂妄!竖子狂妄!”苏郁指着面前比自己女儿还要小几个月的少年,气得直发抖。
陆宣摆摆手,轻描淡写道:“也罢,伯伯这里我就不强人所难了,不过入学京师之事,我是势在必得,正如苏伯伯所说,入学京师,还必须考取功名,这点无法假借他人之手,陆宣自然也不会让伯伯为难,不过如果我没记错,今年童试已经过去,所以我此次来,主要是为了还是为了此事,我必须参加四月份的府考,这点我相信伯伯还是有办法的!”
“你!”
看着陆宣不在意的样子,向来攻于文案的苏郁,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言语,却突然发现陆宣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心头不由一震!
陆宣目光谈不上放肆,然而其中的冷静,绝对就不想他表面举止表露出来的那般肤浅,隐隐还含着不为人知的一丝笑意!
想到陆宣的身份,苏郁不禁暗道,难道此子真是做好了打算,不是故意来此刁难?
等等!
方才他说不会假借他人之手,难道他是想自己参加考试进入京师?
苏郁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清面前的少年了,言语举止尽显狂妄,但实际上却是心机深沉,就像方才,明明被自己晾在这里快两个时辰,见到自己后都还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便是他都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耐和恼怒。
有如此城府的人,又怎么会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之辈?
想到这里,他目光一凝,突然盯着陆宣双眼,沉声道:
“不是童生想要府考,除了需要原来的需要本地三名廪生保结,在这基础之上,还必须得到县令以上以及本地一名德高望重之人的保举,这不是没有先例,但在洪州府本地,除了此县附近一文曲县,曾在十年之前出过一名天子骄子,得到过此保举,整个洪州府从离乾开国以来,就再无一人,你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
陆宣没有说话,径直绕过父女二人,走到书房内唯一一张书桌前面。
苏郁父女看着陆宣的举动,疑惑万分。
就在这时,陆宣蓦然有了举动,将桌上一根狼毫取了手中,闭目顷刻,蓦然睁眼。
蘸墨、落笔!
苏郁原本微倾的身子收了回来,眼神再次恢复了冷然一片。
看着他的举动,苏郁自以为明白陆宣的心思,心中不由大感失望。
想要证明自己不外乎让别人看到他的本事,看陆宣样子,明显是想现场赋诗弄文一篇,然而如果是别人也就是罢了,可是别忘了,他苏郁对陆宣的底细可是一清二楚。
一个从小在道门长大的孩子,能够作出什么惊人文赋?
然而,就在陆宣提笔在纸上落下痕迹的那一瞬间,笔尖触及黄纸。
一点淡淡的光芒,忽然从中透露出来!
那轻微的光芒正好落入了苏郁的眼睛,他猛地双目圆睁,眼中露出一抹不可置信!
此时,陆宣已在纸上迅速提写上‘观书有感’,四个笔锋凌厉的文字!
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
问渠那得清如许?
为有源头活水来。
直到陆宣将一首《观书有感》完整写出,纸上那四句诗词竟是有一阵淡淡的光芒泛过,熠熠生辉。
恍然间,整个书房好像出现在一方如同光镜般的方塘之上,方塘清澈见底,天光云影就在镜中游弋,让那方塘生出一种灵动明畅之感,让人感觉得到静止水面之下,源源不断的生气。除了源头活水的不断供给,还有什么能让这方小塘拥有如此勃勃生机?
见到这一幕,苏郁顿时失声叫了出来:“笔下生辉!才气文意!这不可能!”
光影短暂出现又消失。
陆宣放下笔,对着满脸难以相信的苏郁父女二人,哂然一笑。
不可能?
他陆宣前世落魄度日五十年,自从被赶出道门,就一直潜心学习离乾朝廷文人的各种典籍,从未做过一诗一词一篇文章,只是疯了一样学习着他们这些文人学习的东西,除了是因为自暴自弃,但何尝没有别的原因在里面?
更何况,他冷眼看着这离乾王朝整整五十年,关注了那一个个出彩的离乾文人整整五十年!
他是被道门认为天资最为出众的弟子,这种天赋,便是用在其他方面,都是如此,过目不忘、心智过人种种非常天赋,让他足以对文人的东西驾轻就熟,轻易就能将别的文人难以理解吃透的内容消化掌握,等于是他将前世这五十年出现过的有名诗词传世文章,都掌握在了手中。
正如他方才所说的,区区离乾科举,有何之难?
这一首来自前世后五十年间的传世名诗,正是他重返道门的开始,也是对离乾朝廷反击的开始!
道门被离乾朝廷所迫,不得不隐于深山。
那么,以其人之道,还彼人之身。
道门的崛起,就从这诗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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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人留言,还是说一下吧。
本书文抄公不是主体,主要还是讲述一个大的江湖背景下,一个道门弟子的风生水起,前面只是开篇而已,大的背景将会在徐徐铺开。
名动天下会有的,江湖争斗奇遇也会有的,这点看简介大家应该能够多少了解一点。
道佛之人,朝廷文人,江湖武人,都不会缺少。其中文人方面真的只是占据一部分而已,而且首先肯定的一个就是,主角是要步入江湖的,不会以文人身份生存。
你们看,书名是《太上道门》啊对不,要是像其他类型的书,我这书就不会这么起名了,简介也不会是这种江湖味道浓郁的风格了。
新人不易,很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书!也请大家多多支持,看到这里,觉得还成的,不妨收藏下,觉得还不错的,给点推荐什么的,凤屠拜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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