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临安,春暖花开。一袭艳丽红裙的红绫立在城墙上,目送城外的铁骑缓缓离去,直至日落西偏,远方的地平线再不见他的身影。“夫人,咱回去吧。”“走吧。”红绫收回目光,轻叹道。然后被一群丫鬟簇拥着下了城楼。偶然的回眸,却见原本空旷的城墙上多了一个白衣女子,雪白的长裙没有丝毫尘埃的沾染,泼墨的青丝衬出白净的脸颊,珍珠般的黑眸此时正凝望着红绫,并对着她浅浅一笑。
“长姐!”红绫拨开丫鬟,冲到白衣女子身旁,如同一个孩子。丫鬟们目目相视,她们从未见过自家夫人如此模样,但听夫人称呼,那女子似乎是夫人的姐姐。“长姐,你怎么来了?”“自然是有些事。”说着白雯斜眼看看了身侧,另一个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红绫心中一沉,她知道那是云狂,若说天地间还有什么能让白雯和云狂同时出现,那就只能是天帝圣旨,恐怕是??????“长姐,随我去府上可好?”“恩。”
将军府坐落在临安城的东南大街上,气派的大门,宽敞的院子,前厅一梁一栋都颇有讲究。红绫将白雯径直拉入了揽梅苑,退去下人,云狂也退了法术现出身来。“长姐,你怎么来了?”“父皇命我接你回去。”“长姐,绫儿??????不想回去。”“宇文杰,长安人士,是战功赫赫的抚远将军,亦是临安姑娘们芳心暗许的对象,我说得可对?”“长姐,你都知道啦?”面带羞红的可人儿,双手在袖中绞着丝帕,低着头俨然一副小女儿模样。“长姐,绫儿只求伴他一世,还望长姐成全。”红绫说着眼泪便要从眼角滑落,白雯忙掏出手帕揩下眼泪“好绫儿可别哭,长姐若不依你,又何会在此与你闲话,随意捏个诀纵使你再不愿,此时也在碧落宫了。只是,绫儿,他当真值你如此待他?”“恩,他,待我极好。”“世事难料,所谓真心??????”白文苦笑,一旁的云狂神色一僵。“绫儿,十年后我再来时,若你还执意如此,长姐便随你心愿,倘若心有悔意,就随我回碧落可好?”“恩。”红绫不敢当着云狂说沧海桑田的誓言,心里却笃定十年后她会留下。
红绫将白雯送到府门,目送着她离开。“夫人何不留??????”红绫看着白雯的身影混迹在人群里,没有应答。乌黑的眸子里一条血色凤凰缓缓凝聚。
云狂早已寻了个角落现出身形。默默跟在白雯身后,两人从东城门离开了临安,平坦的官道上,行人匆匆的从他们身旁走过,云狂露出一股不令人察觉的僵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事到如今,他又能说什么呢?
关西一役,一打便是三年,揽梅苑的梅花开了又谢,树下的人儿也呆望了梅树三年。如此反复间,总算等回了这院子的主人,不过一同等回的还有皇帝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抚远将军宇文杰扶疆有功,深得朕心,奉皇太后慈喻,赐下良缘,清河郡主下嫁,赐凤冠霞帔??????钦此。宇文将军,这可是天大的恩赐,堂堂清河郡主委身为妾,将军可要好生叩谢圣恩。”红绫看着一脸阴沉的宇文杰,虽然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但她更怕由此会给宇文杰招来杀身之祸,忙用袖肘碰了碰他,让他不要犹豫快些领旨。宇文杰本不情愿,但见红绫坚持的眼神,重重的磕下头:“臣,领旨谢恩。”待传旨的张公公一走,屏退丫鬟,宇文杰将圣旨重重的摔下“这算什么恩典?我尽心保家卫国,他竟如此疑我!”依旧一袭红裙的红绫默默将地上的圣旨捡起放于一旁,开口道:“自古皇帝最是多疑,最忌讳外臣功高震主,况且将军长姐乃是当朝皇后,他不得不防。而赐亲是最好的方法,清河郡主的母亲初云公主又恰好是皇帝的胞妹,此举怕是委屈了清河。”“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亲侄女都如此,绫儿,我怕你日后受委屈。”红绫温婉一笑。“有杰的心在我这,我怎会受委屈?况且那清河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娇小姐,拿不起枪弄不成刀的,还能吃了我不成?”宇文杰与她相视一笑,伸手揽佳人入怀,“我的绫儿可是连我都惧上三分的人,怎会怕她?”“讨厌,你笑我,还不看招!”说着,反身一个踢腿扫了出去。宇文杰连忙躲开,一时间房里笑语不断。
同年六月,清河郡主下嫁宇文府,住于清芷苑。原本平静的宇文府因清河下嫁之事热闹非凡。成亲当日,宇文府上下挂满暗红纱幔,即使只是做妾也依旧满堂挂彩,好不热闹。那天恰是十五,月刚圆。两个院子里一个唢呐声不断,一个清冷宁静。注定都是不眠之夜。后来听下人们说,那夜,夫人对着梅树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河一大早就被丫头给唤醒,照着宇文府的规矩,她需向红绫请安。“请安?凭她什么身份,也配郡主去给她请安?”作为陪嫁丫头的锦心不满的喝到。“二夫人莫恼。将军走时吩咐了,虽然二夫人贵为郡主,但进了宇文府就得守宇文府的规矩。”“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锦心!这姑娘说得有理,劳烦姑娘了,我更衣后便去。”“那奴婢先行告退。”竹意刚一离开,锦心便怨道:“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郡主,郡主何必忍气吞声?”“出嫁从夫,规矩就是规矩。不过,要受得起着规矩也要看挽梅苑那位有没有这福气!”锦心听后狡黠一笑。“奴婢明白了。二夫人今个想穿什么衣服?”“那套紫色绣石榴的即可。”“石榴多子,当真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