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存一听黄隐说自己是修真者,于是放下了酒杯,仔细端详了一番眼前的这位黄员外。
“黄员外竟然是修真者,我倒真的没看出来……”罗存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喝起酒来。
黄隐一看罗存这般反应,应该是不相信自己所说。却不置可否,而是同样微微一笑,对罗存继续说道:“罗先生,你全当我是胡说八道,接下来,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请您评断一下是是非非。”
罗存点点头,对黄隐说道:“洗耳恭听。”
黄隐又喝了一杯酒,润了润喉咙,这才说道:“十年前,神州之地的道乘宗有一名弟子,他名叫黄道仙。此人本是贫寒出身,自幼父母双亡,机缘巧合之下修真求道,拜入了道乘宗。可就在其外出至魃方之地历练之时,却巧遇了一名男子。二人虽然萍水相逢,但却一见如故,盘聚月余,朝夕相处,互为挚友。但有一日,这名男子却被数名修真界高手追杀。避过此劫后,黄道仙以此事相问。这男子沉默一阵,最后却还是直言相告。黄道仙这才得知,与自己相处融洽之人竟是一魔物!要知道,正邪不两立,自古以来,这就是天理。黄道仙身为修真之人,修得是人间正道,身怀斩妖除魔、卫道护本之责。可这魔物却是其挚友,又是其死敌。你说,这黄道仙到底应该如何?!”
罗存听罢,微微一笑,向黄隐问道:“那敢问黄员外,你说得这魔物,其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呢?”
黄隐一听,果断说道:“凭黄道仙对此人的了解,其敢用性命担保,此人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来!”
罗存点点头,淡淡说道:“既然如此,那黄道仙以此事为难,却是庸人自扰了。”
黄隐一愣,显然对罗存的这番回答很是意外。
“可……可此人毕竟是魔物啊!”黄隐说道。
罗存微微一笑,喝了一口水酒,这才说道:“虎食狼,狼食兔,兔食草,可人却通食四者,此乃天道。若说人可猎虎狼而食为正,那虎狼反来捕食于人为邪,你说,那岂不是个笑话吗?”
黄隐一愣,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罗存接着说道:“道者,从来只分阴阳,却从未分过正邪。天下理,何物为强,却恃强凌弱,为满私欲,以杀戮为乐,是谓伤天害理,不为天容。你既然说,那魔物绝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又有何纠结的呢?”
黄隐听罢此话,恍然大悟,犹如拨云见日,一下子明朗了起来。
“罗先生,黄某受教了!看来当年护挚友的选择,我没有做错!”黄隐兴奋地站起身来说道。
罗存看了一眼黄隐,微微一笑,说道:“喝酒,喝酒。”
黄隐一听,这才坐下,又对罗存说道:“罗先生深明道理,看来,那黄道仙要与先生想比,倒是妄为修真者之名,自惭形秽了!”
罗存继续喝酒,对黄隐之言不置可否。
黄隐又尽饮了一杯,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为挚友隐姓埋名,脱道入凡,自是不觉后悔!但如今,我一不想出卖挚友,二不想这卧马城无辜百姓为此生灵涂炭。看来,我只有孤身前去会一会那雪狼大军,以我之命,让其退兵了!”
黄隐一拍桌案,又一次站起身来,拱手向罗存说道:“罗先生,今日你我相谈,在下深为受教。不过,我这一去,怕是恐难折返而归。不能再与先生共饮而谈,实乃憾事。黄某就此别过,再次感谢先生点拨之恩!告辞了!”黄隐向罗存鞠了三躬,转身就要离去。
“慢着……”罗存放下手中酒杯,淡淡地说道。
黄隐一愣,停住脚步问道:“罗先生还有何事指教?”
罗存也站起身来,走到黄隐近旁说道:“我今日闲来无事,想和黄员外共走一遭,不知意下如何啊?”
黄隐一愣,以为这罗存是想送自己一程。也没多想,坦然应允道:“好!那就烦先生送我一程了!”
黄隐结罢酒钱,就与罗存双双出了茶馆。可黄隐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已然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与罗存二人。而此人,正是安然的师弟,王炎。
天黑以后,这王炎本想进城之后等待时机大开城门。但月色照雪,显得格外的明亮。王炎怕打草惊蛇,坏了大事。于是他就便在这卧马城中闲逛,打算事先探一探那黄道仙的下落。可街道两旁的人家与商铺皆是紧闭门户,熄灯入睡,所以摸来摸去,王炎便看到了这唯一还亮着灯火的茶馆。
停在一旁的树上,王炎观察这茶馆中坐着的二人。一为青年,一为中年。这中年男子并未引起王炎的注意,相反,那身着青衣的青年却让王炎顿感奇怪。
王炎修为已然是成气期大圆满境界,他隐隐能感觉得出,这青年好似也是一位修真者。而且,从气息上判断,此人的修为绝非在自己之下。王炎惊奇之际,不敢亲犯险境。于是就隐藏在树上,静观其变。
可让王炎没有想到的是,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青年与中年男子的对话。王炎聪明过人,当即听出了这中年男子已然承认自己就是黄道仙。
王炎大喜过望,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碍于那青年在黄道仙身旁,王炎不好下手,只好观其坐视,静待其变。
此时,王炎看到这黄道仙与罗存双双离开茶馆。于是,他紧跟其后,等待黄道仙落单时再动手将其擒住。
正当王炎紧随其后,突然听见前方的青年打了个喷嚏。这喷嚏再普通不过,王炎根本没有在意。可就在这时,王炎却发现面前有数个光点正急速飞向自己。
等王炎反应过来,想要再躲,已然来不及了。王炎暗道一声不好,强行驱动全部真元之气,向一旁一闪。
噗!一把蓝色发光的小剑刺透了王炎的左臂。鲜血染红了王炎的衣袖,可王炎根本顾不上疼痛,仍然强行使用不多的真元之气继续躲闪。
噗!噗!
虽然王炎接连躲过了二把飞剑,但接下来的两把,一把却命中了王炎的心脏,另一把则正中王炎的眉心。
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一丝,王炎的尸身从树上跌落而下,栽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罗存身旁的黄道仙根本没有一丝的察觉。而二人谁也没说话,继续沿路前行,直奔卧马城南面正门而去。
“国师,时辰已过,却仍未发现有什么动静!”一位军士上前禀报道。
安然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莫非王炎有所不测?不然这么长时间,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安然暗想道。
“即刻传令,攻城!”安然下令道。
“是!”军士领命,随即下去聚集三军。安然整理一下衣衫,然后缓步走出了大帐。
三万大军齐聚卧马城下,把城前的白雪盖得是黑压压一片。大战之前,总是死静。安字帅旗迎风飘展,啪嗒啪嗒之声听得是清清楚楚。
韩谋哆哆嗦嗦地站立在城头之上,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看着城下三万雪狼大军,韩谋心中突感一丝绝望。
“我乃韩谋,韩明之弟。安国师在么?我有话要说。”韩谋高声喊道,此声传出去老远,在这宁静的夜里听得是清清楚楚。
一白衣青年在万军丛中挑马上前,对着城头之上的韩谋说道:“我就是安然,你有何事?”
韩谋一听,放眼望去,夜色之中只看一白衣男子骑着一匹白马,应该是雪狼国国师安然不错。
“安国师,我这卧马城城高墙厚,雷木滚石一应俱全。安国师本是修真之人,自有悲天悯人之心。还望安国师退去大军,莫要弄得生灵涂炭……”韩谋扯着嗓子喊道。
“韩谋,既然如此。你把城门打开,放我大军进去。进城以后,我军定然秋毫无犯。我只要搜出一人,便不再骚扰城中百姓,更绝不枉杀一人。当然,我会上报国君,为韩将军请功,你看如何啊?”安然看出韩谋心虚,有意求降。
韩谋左思右想,确实已有降意。在他认为,这雪狼国大军本就数倍于城中守军。再加上安然又是修真的半仙,怎么可能敌得过。
“安国师,你说要找一人,不知是谁啊?”韩谋问道。
还没待安然说话,突然有一个声音高声喊道:“自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