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月涌江流。
夜幕下的青云村,像是个熟睡的孩子,恬静而又安详。
云家院内一片静寂,云辰夫妇早已入睡,唯有云洛涯的房间窗户打开,淡淡烛光闪耀。
房间内,云洛涯立在窗户旁,手中拿着一株灵草。暴君漂浮在其身旁,双臂抱于胸前,一副傲视一切的姿态。
“你今天为何要让我拍下这株灵草,我看它与寻常药草并无不同,倒是有点像千针树的叶子。”云洛涯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灵草,对着一旁的暴君问道。
云洛涯手中拿着的灵草,整体呈现青绿色,一根数叶,与寻常的药草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奇特的是,这株灵草的叶子,自中间开始后,便是分化成了一根根尖细的叶子,像是芒刺一般。
此药草正是今天在镇上参加韩家拍卖会时,暴君让云洛涯拍下,由苏雨泽代为付款的那株灵草。
“你懂什么!”
暴君不屑的看了云洛涯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后者手中的灵草上,道:“若是本皇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刺魂草,不过不是成熟期的,而是在幼苗期的时候,被哪个不识货的蠢货给提前摘取了。”
“刺魂草?”
云洛涯双眉微蹙,目中浮现出思索之色,口中喃喃道:“刺魂草…魂草…好像在哪看到过……”
“三十六魂草。”
暴君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传入云洛涯的耳畔。
闻言,云洛涯如被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猛的抬起头看向暴君道:“你说这是三十六魂草之一的刺魂草?”
三十六魂草,顾名思义,三十六种魂草,是灵源大陆最为珍贵的三十六种灵草,它们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功效,皆是对灵魂有益。
从排名第一的神魂草,到排名最末的养魂草,无一不是灵草中的珍品。须知道,灵魂缥缈,本就是最难修炼的,无论是疗养、提升、亦或是温养,只要是用到与灵魂有关的灵药,都是异常的珍贵,因为少,物以稀为贵。
灵源大陆物产丰富,各种灵草更是数不胜数,但是万年以来,对于灵魂方面有效的灵草,无数先人前辈也只发现罗列出了三十六种,统称为三十六魂草,并依据价值的大小,给予了排名。
这些,都是云洛涯当初在灵院时,通过灵鉴楼一楼里的万灵浮雕所知晓的。
“还算有点见识。”
暴君微一点头,道:“刺魂草在三十六魂草中虽然只排了倒数第四位,但是其价值却是不可小觑,特别是对于刚刚开始修炼灵魂的人来说,堪比圣药。它的功效应该就不必本皇多说了吧?”
“这个我知晓。”云洛涯点头。
“你这株刺魂草,年份大致在三年左右,功效与七年成熟期的相比,有着不少差距,不过毕竟也是一株魂草,即便只是幼苗期,其价值也绝非你今天的八十金币能买到的。”
云洛涯点头,算是认同了暴君的话,刺魂草属三阶低阶灵药,寻常的三阶低阶灵药,拍卖时最低价位都是四百金币。这株刺魂草虽然只是幼苗期,但因为罕见的缘故,足以弥补年份不足,功效锐减方面的缺陷,拿去拍卖的话,至少能让云洛涯八十金币的付出翻三倍。
“你如今的魂力修为应该还未达到养魂境三阶吧?”暴君问道。
“养魂境二阶初期。”云洛涯点头道。
“那正好,这株刺魂草虽说功效不如成熟期的,但也足够让你如今的魂力修为得到提升了。你将草尖掐掉,去掉草根,而后将这刺魂草服下,消化掉药力后,魂力至少提升两个境期。”暴君吩咐道。
“你不需要么……”
云洛涯下意识的问了句,随后想到暴君那曾经拥有血肉神魂的身份与实力,且不说他能不能看上这株刺魂草,单是这株刺魂草的药力,对他如今灵魂方面的帮助,应该也是微乎其微。
所以,云洛涯话说一半,果断闭嘴不语。随即按照暴君所说,去掉了刺魂草的根须,掐掉了每片叶子的尖端部分,转身盘坐到床榻上,将刺魂草塞进嘴里,生吃了下去。
魂草特殊,除却几种有毒的,和几种必须入丹的魂草外,其它几种魂草皆可直接吞服食用。
且说云洛涯将刺魂草放入口中服用,上下咀嚼了片刻,草汁与唾液混合在一起,倒是没有寻常药草的苦涩之味,而是有些辛辣,舌头微微发麻。
又咀嚼了几下,云洛涯将刺魂草咽入肚中,立马就感觉到有股气劲在体内乱窜,时而猛烈,又时而温顺,一时间令得云洛涯捉摸不定。
“调动体内灵气,将那团游动的灵气向上导入识海,以此刺激你的灵魂,扩大魂池。”
这时,暴君的声音空灵般出现在云洛涯的脑海中。
云洛涯依言,从灵池内调动灵气,将那团刺魂草所形成的灵气包裹住,随后顺着体内经脉,将其送入识海内。
“啊!”
刺魂草所形成的灵气刚一进入识海,云洛涯的脑海中便是陡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犹如自己的灵魂正被数以千万计的尖针扎刺般,那是一种来自灵魂的无以言喻的痛。
来自灵魂的疼痛,那是最本源的痛,并不是谁都能忍受得了的,至少以云洛涯现在的实力与心性,是绝对承受不住的。所以,在痛叫了几声后,云洛涯便是猛的一翻白眼,昏倒在了床上。
似是早已预料到了一般,暴君见此,只是微一摇头,而后便转过身子,飘飞出窗外,立于屋顶上,一坛烈酒凭空出现在手中,月下独饮。
月色下的暴君,血肉神魂的身躯,血红长发随风飘舞,猩红目中满是沧桑。
……
清晨,初阳渐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房间内,落在云洛涯的脸上。
许是阳光的温暖触动了云洛涯,只见其眼皮抖动了两下,随即双目缓缓睁开。
“啊…”
刚一坐直身子,脑海中传来的刺痛感便是令得云洛涯忍不住呻吟出声,右手扶着额头,轻轻揉了揉,方是渐渐适应。
“怎么回事,难道昨夜服用刺魂草提升魂力失败了么……”
云洛涯双眉微蹙,细细回忆着昨天夜里服用刺魂草的事情,却是只想到刺魂草所形成的那股灵气进入识海后,脑袋忽然胀痛,之后的事情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先看看灵魂有没有受损再说。”
云洛涯双腿交叠,盘坐好身子,双目闭合,精神力进入识海,只见其脸上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便被浓浓的喜色所覆盖。
“呼~没想到居然成功了,不愧是三十六魂草之一,我现在的魂力修为怕是已经达到养魂境二阶后期的层次了吧。”
云洛涯轻呼口气,展颜一笑,旋即起身下床,伸了个懒腰后,开门走出房间。
云辰与月洛嫣早已起床,前者穿着云洛涯昨日为他买的灰色长衣,正在院子里练拳,见到云洛涯起床后,便让后者去洗漱。
待至云洛涯洗漱完毕,月洛嫣已是将早饭都准备妥当,可见云洛涯今天早上起的是有点迟了。
吃完早饭后,云洛涯照例来到门外的小山坡静坐沉思,不过今天却不是一坐一上午,仅坐了一刻钟,云洛涯便是起身下山,一个人向着镇上走去。
半个时辰后,青河镇镇南区的一家武器店,云洛涯站在店门口,抬头看了眼店牌,“百宝阁”,随后迈步走进店内。
“公子,请问需要买点什么?”
刚一步入店内,一位衣着简朴的老者便迎面而来,对着云洛涯施了一礼。
“我想买件魂器。”
云洛涯对着老者作辑还了一礼,随后说道。
“魂器?”
闻言,那老者有些惊诧的看了云洛涯一眼,道:“想必公子也知道,魂师很少见,在我们青河镇这种小地方,则更是数十年难得见着一位,故此,魂器自然也很是罕见的。”
魂器,由特殊的矿石材料,配上魂师的魂力所锻造出的兵器,外貌与寻常兵器无二,但却是只有在魂师手中,被魂师用魂力操控时,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
“不知你们这里可有,若是没有的话,我再去别家看看。”云洛涯面无表情的道。
“有倒是有,就是品阶有些低,种类也很少。”老者道。
“无妨,烦请掌柜的带我看看。”
“公子这边请。”
说着,那老者对着云洛涯做了个虚请的动作,随即领着云洛涯步入内厅,来到了一间房间内。
房间位于内厅偏北位置,不大,只摆放了几个武器架,但架子上却是摆放了不少锻造精美的兵器,与外厅墙壁上的那些兵器有些明显不同。
“公子,这一排都是魂器,您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老者指着身旁武器架上的一排兵器对着云洛涯道。
闻言,云洛涯转头仔细看了看,发现还真如老者所说,这店里魂器虽有,但品阶和种类都是有点上不了台面。
一排十多件魂器,有银色针状的银砂针,有银色的短剑银砂剑,有墨色渔网状的玄墨网……这些,云洛涯几乎都认识,在灵院时也都见到别的学员使用过。不过想到魂师的稀少,魂器的特殊,青河镇的经济,心中倒也释然了。
“这玄墨网如何卖?”云洛涯指着那件墨色渔网状的魂器问道。
“公子果然识货,竟能认出这玄墨网。”
老者心中微惊,看向云洛涯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看重,道:
“公子既能认出这是玄墨网,想必也对它有所了解。这件玄墨网乃是由上等玄墨石和一百年份的银砂石锻造而成,三阶低阶魂器。由魂力展开时,可瞬间化为方圆五丈大小,凡是被罩住的人或者魔兽,皆是难以挣脱这玄墨网的束缚,乃是我们百宝阁的镇店之宝。别的不说,单是这玄墨网的品阶,老朽敢说,放眼整个青河镇,也是难以找出几件能与之一较的魂器。”
“不知这玄墨网卖价多少?”
云洛涯出声问道,不知怎地,听到老者如此这般介绍,虽然知道有些夸大,但云洛涯的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发虚。
听到云洛涯的问价后,老者盯着云洛涯看了会,目中有着些许思索之色,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敢问公子可是名魂师?”
“算是吧,刚触摸到门槛不久。”
由于不知道老者这么问是何意,所以云洛涯回答的也有些保留。
“若果真如此,公子到老朽这店里来选购魂器,也算是缘分了。”
老者微微点头,目中闪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道:“老朽已是活过了一甲子的人了,在这镇上经营百宝阁也有近十多年了,由于魂师稀少,老朽这店里的魂器也很难卖出。故此,每逢有魂师来老朽这店里选购魂器的时候,无论他是否真的是魂师,只要他亲口承认了,老朽便认定这是一场缘分,所以出售的魂器也会给他个优惠。既然公子你也是名魂师,并且也到老朽这店里选购魂器,那么便是有缘,所以,老朽今天就给公子你出个优惠价。”
说完,只见那老者缓缓抬起右手,竖了两根手指。
“二百金币?”
云洛涯忙问,同时心中也有些窃喜。
“两万。”
噗……
云洛涯心中一口鲜血喷出,两…两万!?尼玛的抢钱啊!老子浑身上下就二百五十个金币,其中的二百金币还是从昨天的那个自由佣兵身上拿来的呢。二百金币老子都有点吃不消,你这还两万,说好的有缘优惠价呢?
云洛涯很想破口大骂,但看了看眼前老者那有些和蔼的面庞后,还是忍住了,干咳一声道:“咳…那个,实在抱歉,这价格太贵了,再者,我才刚成为魂师没多久,这么高品阶的魂器我还驾驭不了,买了也是鸡肋,就算了。”
“公子若是嫌贵,价钱好商量,毕竟我们也算是有缘人,一万九如何?”老者道。
“不用了,多谢好意。”云洛涯连忙摆手,指了指架子上银色针状的银砂针问道:“这银砂针怎么卖?”
“十金币一根。”
老者头也不转的说道,随后又不甘心的道:“公子,一万六如何?你我有缘,这已经是最低了,不能再少了。”
“我家境贫寒,出门在外只带了五十金币,给我拿五根银砂针就好,多谢老人家好意。”
“好吧,唉…可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