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阁内,房间四角各摆放着一盆正盛开着的白兰花,兰花的清香溢满了整间厢阁,配上“兰馨阁”三字倒也有些名副其实。
房间正中,一张雕刻精美的檀木桌置于其间,桌子上摆满了样式精美的菜肴,以及酒水之类,云洛涯等人分别落座在周围。
“诸位,方才宋某在楼下说过,定要自罚三杯以表歉意,宋某说话算话,这就自罚!”
宋明洋端着酒杯站起身,对着众人致歉一声,随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接着又连喝了两杯方是坐下。
“我说宋兄,你这不道德呀!说好请我们白吃白喝,可是你这上来就是连喝三杯,是不是怕我们待会吃多了心疼,所以就自己先多喝点,尽量让你们家酒楼少亏本点啊?”韩啸风对着宋明洋调笑道。
“韩兄误会……”
宋明洋就欲开口解释,只见韩啸风已是端了一杯酒递过来,道:“不行,宋兄,你这得自罚一杯!”
宋明洋见状,顿时醒悟,知道韩啸风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灌自己酒,便没有推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宋兄好酒量,佩服!来,我敬你一杯!”宋明洋刚一喝完,韩啸风又斟了一杯酒道。
“好!”
说着,宋明洋又是一饮而尽,连饮五杯,面色不变。刚一喝完,这次不待韩啸风发话,宋明洋便是已经倒了一杯酒递至韩啸风身前。
“韩兄,你到我们家酒楼来照顾生意,再怎么说,兄弟我也要尽下地主之谊。来,我敬你四杯,祝韩兄你事事称心!”
韩啸风一愣,看着宋明洋,心道:“这小子不傻啊……
“好!谢宋兄!”
韩啸风应了一声,和宋明洋连饮四杯。
“韩兄好酒量啊!看来韩兄你也是性情中人,想来这一杯一杯的喝,定是没能让韩兄你尽兴。也罢,兄弟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韩兄,咱们用碗喝,要还是不尽兴,咱就抱坛喝!韩兄你放心,我们家酒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酒,后院酒窖里的酒多得是,管饱!”
说完,宋明洋对着门外喊道:“来人,拿两个大碗来!再抱十坛炎烈酒来,我今天要舍命陪韩兄不醉不归!”
瞬间,韩啸风脸都绿了,瞪大了眼看着宋明洋。
尼…尼玛!我什么时候没尽兴了?舍命陪我,还用碗喝?我你妹…是老子舍命陪你吧!你们家就是开酒楼的,丫整天就是泡在酒坛子里长大的,老子在怎么好酒量能和你比?
“咳…不,不是,那什么,宋兄,我尽兴了,不用这么破费的,咱们小酌几杯就行。”韩啸风咽了口唾沫道。
看着韩啸风那惊呆的表情,发绿的脸色,宋明洋暗笑:哼!还想灌我酒?喝不死你老子跟你姓,小爷我小时候背着家里偷酒喝,都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练了多少年的酒量还比不过你?
不过,尽管心里已经爽歪歪了,但是宋明洋还是表现的很淡定,道:“韩兄,我知道你心善,怕待会收不住,喝多了影响我们家这个月的收入。不过韩兄你放心,我们宋家家大业大,还不差这么点酒水,韩兄你尽管敞开了喝!”
韩啸风没辙了,知道宋明洋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拼酒,心里很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刚刚为什么要嘴贱去灌酒。
无奈,韩啸风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苏雨泽等人。
这不看还好,一看,韩啸风肚子都快气炸了。只见苏雨泽和云洛涯两人聊得正嗨,不时的吃菜敬酒,见到自己看向他们,竟还向自己投来似是“加油,看好你”的目光,丝毫没有准备开口解围的意思。
再看韩柔妃,只见其正和楚兮月扑闪着眼睛看向这边,满脸的期待之色。
瞬间,韩啸风感觉整个世界都没爱了。
“二公子,碗拿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下人的话。
“送进来吧!宋明洋道。
那人应了一声,推门进入,将两个白瓷大碗放在桌子上,随后缓步退出房外,临走时看了韩啸风一眼,目中似有一抹同情之色闪动。
不多时,又有几个下人抱了几坛酒进来。
“韩兄,来,干一碗!”
宋明洋拿起酒坛倒了满满两大碗。
韩啸风看了眼瓷碗里的酒,又看了看一脸贱笑的宋明洋,心一横,端起碗一饮而尽。
“韩兄好酒量!再来一碗!”
“韩兄海量!再来!”
“韩兄果然深藏不露!再干!”
“韩兄真乃奇人也!哎,韩兄你怎么吐了,是不是这酒不够烈,不行我让人换神仙醉?”
“韩兄你怎么又吐了,这次还吐得更猛了……韩兄你拱桌子底下干嘛,酒在上面呢,韩兄…韩兄……”
两刻钟后,韩家来了两个家丁将韩啸风抬了回去,众人也因此散席。
吃完午饭后,云洛涯等人辞别宋明洋,离开了送财酒楼。
而午间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韩柔妃用了什么方法,竟是让得楚兮月十分喜欢她,还认了她做姐姐。韩柔妃十分欢喜,出了酒楼后,便说要给楚兮月买几身衣服作为礼物,说完,也不理会云洛涯与苏雨泽是何反应,拉着楚兮月的手径直便走。
云洛涯与苏雨泽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只得举步跟随。
织云庄,青河镇镇南区一家比较有名的布庄,供应着大半个镇南区居民们日常所需的布匹、丝绸、衣裙之类的必需品。
此时虽正值午后,但是来此买布匹衣料的顾客依旧很多,不过多是以女子居多。韩柔妃想必是此家店铺的常客,刚一进门,就有名中年女热情的上来打招呼,并领着其与楚兮月去看店里刚到的一批新款的纱裙。
至于云洛涯与苏雨泽,倒是只有名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来招待。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件件普通长衫,再看楚兮月正开心的在韩柔妃的陪同下试穿着一件件衣裙,云洛涯稍微放下了心,琢磨这要不要给自己和云辰买两身衣裳。至于月洛嫣,人家的手艺可一点都不比布庄里的裁缝们差。
不多时,云洛涯在苏雨泽的陪同下,给自己买了一件蓝白色的宽袖长衫和一件黑色紧袖长衫,又为云辰买了件灰色长衣,共花了十个金币。
刚付完钱,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吵闹,像是有人在争吵,云洛涯不由得循声望去。
“这贱婢撞了我,我还不能教训她了?”
一名浓妆艳抹,穿着身红色纱裙,略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左手抵在腰间,右手拿着一把轻纱圆扇,指着楚兮月,对着韩柔妃道。
“我再说一次,月儿她是我妹妹。”韩柔妃冷声道,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中有着些厌恶与不耐烦。
“哟!我说韩小姐,你这护短也护得太明显了吧,真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那女子嗤笑一声,道:“不错,你是有个叫月儿的妹妹,可那是韩四小姐,而不是这个贱婢,你…啊——!”
女子话未说完,忽然尖叫一声,身子向后退去,左手放在右手手背上捂着右脸。
原来是云洛涯忽然自一旁的人群中蹿出,抬起右手,反手给了那女子一个耳光。
此一幕,令得周围看热闹的人皆是为之一惊,纷纷看向云洛涯,一时半会不敢说话,就连韩柔妃也是一脸惊诧的看着云洛涯,目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显然是没有想到后者看起来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有男子气概。
“哪来的野小子,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
那女子看清打自己的人竟是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而且看其一身穿着还似是普通人家的子弟,愣了一下之后,顿时大为恼怒,右手捂着发烫的脸庞,左手指着云洛涯,就要开始尖声大骂。
“再敢聒噪一句,我不介意再打你一次!”
云洛涯面无表情的冷视了那女子一眼,随即不再理会,径直走至楚兮月身前,轻抚了下后者的脸庞,柔声问道:“有没有被人欺负?”
“没有。”
楚兮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俏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紧张害怕之色。
“别怕,有哥哥在呢。”
云洛涯温柔一笑,伸手将楚兮月的左手握在了手里。
“嗯。”
感受到云洛涯手掌上传来的温暖,再听到其那坚实有力的话语,楚兮月顿时感觉到不再害怕了。有云哥哥在,没有人能够欺负自己。
“哎哟~!打人了!你们看呐,也不知是谁家的野小子,大白天的打了人还这么嚣张,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呀!……”
那女子见到云洛涯如此镇定,丝毫不把打了自己的事放在心上,便仗着周围围观的人多,拖着哭腔,开始撒起泼来。
“闭嘴!”
没喊几句,苏雨泽忽然自一旁走出。
而当看到苏雨泽出现的时候,那女子犹如是见到了至亲一般,登时满脸凄楚的向着苏雨泽走去。
“苏公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奴家……”
“滚!”
谁知,不待那女子哭诉完,一直神色温和,从未发过脾气的苏雨泽,忽然冷着脸呵斥了一声。
“苏公子,你……”
那女子被吓了一跳,停下身子,有些害怕的看向苏雨泽,不明白后者今天为何与以前在花楼里见到的时候不一样。
“打你的这位是云兄,是我的朋友,月儿姑娘是他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云兄他今天掌你嘴算是轻的了,还不快滚!”苏雨泽冷声道。
闻言,那女子顿时恍然,原来自己被打,竟还是因为那名被自己唤作是贱婢的小丫头,当着人家哥哥的面,说人家的妹妹是贱婢,也无怪会被人打了。
“苏公子息怒,奴家有所不知,还请苏公子与云公子恕罪,奴家这就走,这就走。”
女子说完,对着身后两名打扮娇艳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随即低着头快步离去,那两名娇艳女子也满脸慌张的紧随其后。
“云兄,实在抱歉,没想到竟会出现这种事,让月儿姑娘受惊了。”那名女子走后,周围围观的人也随之散去,苏雨泽对着云洛涯抱拳歉声道。
“苏兄不必如此,此事与你无关。”云洛涯道。
“苏公子与方才那女子似是相识已久?”韩柔妃忽然媚声问道。
“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并不熟悉。”苏雨泽淡然道。
“我见那女子打扮的娇艳,姿色也属中上,想必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吧?可为何我却从未见过呢?”
“咳…这个……”
苏雨泽干咳一声,道:“她叫红红,是花月楼里的一名舞姬。”
“哟!原来是青楼女子,难怪身上的烟火味那么浓呢,方才一口一个奴家的,没想到苏公子也是如此风雅之人。”韩柔妃忽然轻笑一声,别有深意的道。
苏雨泽见状,察觉到情况不妙,忙开口道:“韩小姐误会了,我不常去的,每次都是陪韩兄一起去的,不过我们都只是听听琴瑟而已,并没有做别的,不信的话,你回家后可以去问韩兄!”
“什么!?小风他也去那种地方?”
闻言,韩柔妃脸色顿时一变。
见到韩柔妃突然变化的脸色,即便是镇定如云洛涯都吓了一跳,更别说苏雨泽了。
“是…是的,每次都是韩兄他主动叫我去的,说是那里的酒喝起来比较特别。”
苏雨泽小声说完,便在心里不停的忏悔道:韩兄,韩兄,我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对的,这么做不仗义,但是为了不让柔妃姑娘她误会,兄弟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正所谓君子成人之美,小人成人之恶,我知道韩兄你是真君子,一定会舍生取义,成全于我的对吧……
“岂有此理!韩、啸、风!”
韩柔妃双目如欲喷火,俏脸含煞,不过此时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正所谓窈窕者最美不过愠怒时嘛。
“云兄,你千万不要误会。我方才之所以让红红姑娘轻易离开,绝不是和她认识的缘故,而是因为她是蛮石猎魔团二团长石猛的姘头,做得太过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苏雨泽对着云洛涯小声道。
“苏兄你放心,我都懂的!”
“……”
“云哥哥,什么叫青楼女子呀?”
楚兮月拉了拉云洛涯的衣袖,扑闪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问道。
“呃,就是能歌善舞的女子呀。”
“那为什么柔妃姐姐她会突然这么生气呢?”
“因为她既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她羡慕嫉妒呀。”
“哦。”
……
此时韩家院内,刚醒完酒躺在床上的韩啸风突然张口吐了一口苦水。
“二公子你怎么样,怎么刚醒完酒又吐了呀!”
“快!帮我去看看,是不是爹他拿着戒尺来找我了!”
“是!是!”
两个家丁应声,快步向外跑去。
“面热耳赤,双眼颤动,这是…大难将至啊!……”
韩啸风无力的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