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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愧疚

夏孤琰看完奏折,时间已然过了三更,他站起身来往屏风走去,转而想到王嫣儿还睡在床上,觉得有些不妥。转身又回了案边,犹豫了片刻撩开了帐篷的帘子。

天已经不再下雨了,冬天冰冷的空气带着湿寒之意扑面而来,不得不说,这南部的晚上还真不比皓月北部要好到哪里去,一样的寒风刺骨,空气还又湿又腻。

负责守卫的士兵见他撩开帘子,赶忙询问他有何吩咐。

夏孤琰摇了摇手,回头换了一双厚毡靴子,披了一件外衣就走了出去。

“陛下,外头天冷,道路又湿滑,您若是想见谁吩咐我等去请来便是。”守门的卫兵小声劝道。

夏孤琰觉得自己这个时刻出去,也不能找谁商议什么。况且王嫣儿还睡在帐中,若自己跑去别的地方睡,恐怕会引起王嫣儿的胡思乱想,若传到别人耳中,反而是伤了嫣儿。

他微微轻叹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坚守在岗位上的两个卫兵,吩咐道:“朕还有好些公文要批,麻烦叫人帮朕沏壶提神的茶吧。”

“是,陛下。陛下莫要太过操劳。”士兵知道皇后还睡在帐中,好意提醒道。

夏孤琰望了望薄雾缭绕的夜色,转身回了营帐中,自从确认了玉菱姑娘就是蔷薇,他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又能与蔷薇相见了,可是他不想伤害了王嫣儿的一片真心,也不想自己和蔷薇的姻缘在众臣面前遭到反对,更不想负了蔷薇。可是不管怎么做,却总有一方会受伤,面对如此困难的抉择,他完全一筹莫展。

他试图冷静下来看书麻木自己,但却毫无作用,心情也跟着烦闷了起来,他将书重重地拍在案上,不知所措。

许是响动吵醒了王嫣儿,她隔着屏风困意朦胧地问了一声:“琰大哥,你还在看奏折吗?”

夏孤琰显得有些慌乱,他坐正了身子,温和地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么?”

屏风那头传来起身穿衣的声音,没一会儿,王嫣儿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嫣儿,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怎么起来了?”夏孤琰赶忙站了起来,脱下身上的外套给王嫣儿披上,语重心长道:“现在这么冷,嫣儿你身子骨弱,还是不要起来了。”

“没关系,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额……还早,嫣儿快回去睡吧,不要着凉了。”夏孤琰将她扶到屏风边上,神情有一丝惊慌。

王嫣儿将头倚到他的胸口,小声嘀咕:“大哥陪我一起睡好吗?”

夏孤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嫣儿,我还有很多奏折要看。”

“可是人家一个人睡真的好冷,奏折明天再看嘛。”王嫣儿把脸贴在他的胸口,羞怯地伸手解他的腰带。

夏孤琰身子一震,顿时进退两难。没等他想好推脱之词,王嫣儿已经脱下了他的外衫,正把手伸向他的内衣扣子。

“嫣儿……”夏孤琰赶忙阻止她:“那我们快点睡吧。”

王嫣儿稍稍有些迟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苍白的脸上不由得泛起红晕,她将双手抚上他宽阔的胸膛,低头娇嗔了一句:“让嫣儿帮你脱了衣裳再睡吧。”

“不用,不用脱……”

王嫣儿皱眉无辜地问他:“大哥平日里也穿这么多睡的吗?”

夏孤琰赶忙解释道:“现在天冷。”

“哦。”王嫣儿有些失落,但很快便安慰自己不要太过心急,也许琰大哥是考虑到自己身体还未痊愈,才会穿那么保守陪自己睡觉,目的一定是克制好了免得伤了自己。

夏孤琰扶她上了床,王嫣儿穿了一件薄薄的纨衣,隐约还能看到白皙的肌肤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春光。

他心疼地看着她瘦弱憔悴的身影,而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想到她为自己受的那些苦,心里顿时愧疚万分,她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怎么能再去伤害她。他要如何开口对眼前的救命恩人说自己并不爱她,娶她只是报答她?他要如何告诉她,蔷薇还活着,就是玉菱姑娘。可要不把话说明白,蔷薇怎么办?

夏孤琰微微皱眉,心中泛起一阵哀愁,他将王嫣儿轻拥入怀中,体贴盖上了被子。王嫣儿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中,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

“大哥,嫣儿听说今天下午你和玉菱姑娘出去了,可是为了什么事?”王嫣儿细声软语地问他。

夏孤琰微微回避她的问题,敷衍道:“只是随便闲聊了一番罢了。”

“哦……”王嫣儿并未多想,伸手环住他的腰,娇嗔着小声说:“琰大哥,嫣儿现在是你的妻子了,嫣儿是想,给大哥添个子嗣。”

夏孤琰一怔,心中一阵慌乱,他赶忙推脱道:“嫣儿,你现在身体不好,这种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王嫣儿呢喃了一声,过了半晌她抬起头来,一脸担忧地问夏孤琰:“琰大哥,你说,要是蔷薇姑娘还活着,大哥会不会不要嫣儿了?”

夏孤琰十分为难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过了片刻才拍拍她的背,回避她的问题道:“嫣儿不要乱想了。”

“琰大哥,嫣儿没有乱想,大哥对嫣儿的好,嫣儿都是知道的。但大哥心中一直爱着的人是蔷薇姑娘,嫣儿不奢望琰大哥会多爱我,只希望能像现在一样,一直陪在大哥身边。”王嫣儿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夏孤琰摸摸她的头,不忍地安慰道:“傻姑娘,嫣儿这么好,大哥怎么会抛弃了你呢。”

“大哥说得可是真的?”王嫣儿抬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你看我何时骗过你。”夏孤琰露出宠溺的微笑,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王嫣儿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夏孤琰低头看着王嫣儿熟睡的脸,心中泛起一丝不舍的隐忍,他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样的决定,总有一方要受伤,可是看到王嫣儿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真的不忍心去伤害她。

只是短暂的半夜,却变得无比漫长起来,躺在怀中的王嫣儿,如同芒刺,直摄入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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