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看着眼前夏孤琰认真的脸，微微有些动容，她闭上了眼，压抑道：“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夏孤琰看着她心酸纠结的面容，蹙眉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蔷薇凄然笑道：“你说你爱我，那好，我原谅你。我只要你能履行你的诺言，现在就回去废了王嫣儿的后位。就如你之前所承诺的一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娶我为妻，立我为后，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蔷薇……”夏孤琰为难地犹豫了半晌，蹙眉道：“废后乃一国之大事，况且嫣儿……”
“呵呵……”蔷薇打断了他的话，瞪大了眼睛嘲弄道：“还说什么真心爱我。说什么山峦逝，天地改，其心不变。说什么若天要阻拦，逆天而行也要娶我。可如今呢？”
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向他吼道：“到头来还不是舍不得你的嫣儿，还不是介怀我是妖不肯把后位交给我！”
她微微缓了一下，声音放柔和了下来，皱着眉头苦涩地质问他：“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你到底爱我哪点？”
“蔷薇，你听我解释。”夏孤琰看着情绪几乎已经崩溃的蔷薇，心如刀绞。
蔷薇抵触地警告他：“够了，我不会再相信人类的花言巧语。你我本就殊途陌路，纵使我们在一起，也不会被祝福，这样的爱情我才不要！”
她痴痴地哭诉：“我是精灵不是神，我没那么伟大，我根本没有办法和他人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我没有办法独守清宫还要遭人非议。我只想守着一个爱我且我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一起修炼，一起游历山川，一起看尽人世浮华。”
“可是你除了一堆根本不可能兑现的诺言，能给我什么？你知道我的一辈子有多长么？我在认识你之前，已经渡过了万年光阴。你能陪我一起走下去么？”
“我……”夏孤琰愣在了原地，无言以对。
“我不想见到你了，你也莫要再纠缠我了，否则就对你不客气了。”蔷薇伸出手臂，用力指向远方，大吼了一声：“滚！”
夏孤琰见她情绪十分激动，想要走上去，几根树枝做成的武器从蔷薇背后长了出来，尖锐的枝杆如同一根根锋利的矛，齐刷刷地对准了夏孤琰。
夏孤琰看着被尖利植物包围的蔷薇，神情万分痛苦。
“蔷薇，对不起，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会再失去你了。”
他无视那些尖利的树枝坚定地朝蔷薇走去，长矛般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躯体，鲜血不断地从伤口中冒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衫。他像是不知痛觉了一样慢慢朝蔷薇走去，淡然地说：“对不起，我知道我的决定伤害了你，但我的国家需要一个王，我的人民需要一个指引者，我的兄长已经全部遇害了，我真的没得选。”
“你不要走过来了……”蔷薇看着他浑身是血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地滚落到地上，她颤抖着后退，心疼却又不知所措。
“我曾经说过，要成为你手中的盾牌，成为你的利剑，保护你，陪伴在你的身边。结果却让你一次次的受伤，一次次的流泪，甚至痛苦心碎。对不起，我想用往后一辈子来弥补你，原谅我，好吗？”夏孤琰继续向前走着，尖利的树枝刺穿了他的肩膀、四肢，他微微皱起了眉头，脚步缓慢了下来，但依旧朝前挪动着步子。
“你不要向前走了……”蔷薇早就已经泣不成声，她摇着头痛哭道：“求求你……不要再上前来了。”
“我只想……离你近点，哪怕，只是，像这样看着你。”夏孤琰喘息着，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被刺穿的腿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步子，他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身影。
蔷薇终究还是心软了，她撤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植物，夏孤琰不顾疼痛飞奔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不停地重复着：“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永远不会。”
“笨蛋……”蔷薇一边哭一边埋怨：“我不会原谅你的，笨蛋……”
“对不起……”夏孤琰用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微微喘息着说：“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陪你一起游历山川，一起看尽浮华。一辈子很很长，有生之年能陪伴在你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蔷薇踮起脚，将治愈的法力倾注于自己的唇畔，抬头吻了他。夏孤琰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了，只留下了衣裳上的破洞和血迹。
夏孤琰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正想说什么，蔷薇伸出手指封住他的唇示意他什么也别说了。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即使已经哭了很久，眼泪依旧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也止不住。
夏孤琰会意地沉默了，粗糙的手抚上她的背，任这个俏小的精灵在自己怀中抽泣。他与蔷薇已经经历过太多次的离别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了。
天空阴沉了下来，灰暗水墨般的云朵笼罩了整个皓月南部，四周围的景色慢慢暗了下来，没过多零星的雨点从天上飘了下来，潮湿的风依旧带着压抑的气氛。两人在原地站了很久，谁也不想动，只想紧紧拥抱着对方，互相依偎在一起，享受这身不由己世界的唯一短暂的美好时光。雨渐渐大了，打湿夏孤琰松碎的头发，冲淡了他衣裳上的血迹，他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精灵，站在原地为她挡住风雨。
冷冽的雨水透过棉袄，直钻入后背，蔷薇轻轻挣了一下，抬头望着他凝重的脸，露出了笑容：“说你笨蛋还真是笨蛋，下雨了不知道躲么？”
夏孤琰一愣，释然笑道：“可是这里既没有村庄，又没有树荫，躲哪里好呢？”
蔷薇看了看四周，荒郊野岭一个人也没有，连一开始带自己来的马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抱怨道：“说了在军营里谈，你非要来这里。现在好了，马也丢了，还下着雨，你说怎么办。”
夏孤琰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它挡在蔷薇的头上，搂过她的肩膀：“只好就这样走回去了。”
蔷薇抬头看着雨中的夏孤琰，脸上泛起一丝温暖的笑意，凭空变出一朵巨大的莲叶，挡在了二人的头顶。她主动挽上他的胳膊，微笑着说：“那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