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关于这次征令,给纪家名单是一名武宗,十名武师。”纪元吉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笑道:“魔族叩边多次,哪回不是灰头土脸被打回去。这个为兄到不在意。”
“不过,南明郡蓝霍展纪四家,纪家陪坐末尾,元吉身为家主,自当发奋图强。如今老中格局已定,要想有所寸进,唯有寄望在小儿辈了。元让的提议,与我所想不谋而别,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嘛。”
“家主有此想法,是我纪氏之福。”纪元让起座抱拳,欠了欠身子坐下。
二长老思索了一会,接过话:“振兴门户,自然紧要。不过培养人才也绕不开钱财,纪氏上上下下两千余口人,虽然家大业大,人吃马嚼吃穿用度也多,恐怕难以抽出那么多的资源。”
“那父亲的意思是?”纪元吉望向二长老。
看来儿子想有所作为,到也不能拂了他意,二长老当下有了决断,说道:“旁系子弟,门客之后,可以进内院,不过他们应当证明自己值得家族投入资源。”
“具体怎么个章程嘛,就考核选拔吧,让有潜力的孩子进来,大家觉得如何?”二长老说完,询问起大家意见。
“此法甚妙。”
“二长老果然老成持重。”
……
二长老见大家都认可自己的提议,颇为自得,对着纪元让笑道:“元让,你觉得如何。”
“听二叔的,我没意见。”纪元让咧嘴笑道。
“让有天分的旁系进内院,不浪费钱财在庸材身上,我觉得可行,那就这么办。”纪元吉一锤定音,话题一转:“不过眼下朝延征令,才是重中之重。十名武师,各房平出,可一名武宗有哪房愿去的?”
魔族凶残,悍不畏死,在前线武宗殒落也是常有的事。武宗已是纪氏顶尖战力,旗帜般的人物,少一位就少了一份话语权,如果一房没有武宗支撑,没落是很快的事。如今纪系五房,每房也就一两位武宗,是故,各房都不希望分配到自己头上。
纪元吉见无人响应,略一沉吟,缓缓说道:“我纪氏贡奉青阳仙门,每三年可得六枚聚气丹。五房各得一枚,余下一枚归家主一房所有。今次分丹,在两个月后。”
“这次分丹,五房各得一枚不变,余下一枚,元吉作主,归武宗应召一房所有。”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无一不在心底盘算着得失。聚气丹谁都想要,如果为此损失一个武宗,那也未免得不偿失。家主让出一枚聚气丹份额,看似大气,实则把二房摘出这个旋涡,打的一手好算盘。
聚气丹虽然能让一介凡人产生气感,但这机率一万人中未必有一个,而产生气感也未必成为修士,前面还有道道坎坷磨难。而武宗投入战局对抗魔族,殒落却太寻常了。
全场仍然鸦雀无声。
纪元让静静坐着,目光扫过众人,族人还是安逸太久了啊!血气都磨光了,偌大纪氏,先祖以武立族,现在居然没有一个武宗愿上前线,不就是魔崽子吗!纪无让缓缓站起来,说道:“诸位叔伯、兄弟,这枚聚气丹大房要了,可有意见?”
纪子宁回到家中,珍娘已经酣然入睡。他脑子里盘旋着那篇手抄,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练了!纪子宁咬了咬牙,今法远胜古法又如何?如今寄人篱下,好不容易遇着修道法门,哪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当然他并不知道,结束不久的纪家会议中,向他趟开了内院大门,青阳门历代千锤百炼,比一般功法更有可能修炼出气感的基础功法《蕴气式》也是唾手可得。而且,未曾谋面的舅舅还为他争取了一枚聚气丹。
纪子宁盘膝而起,按残篇摆起架势,盘坐法门摘记中文墨点点一笔带过,可做起来并不简单。双足跏趺,双手掐诀于脐下,定心神,平呼吸。经过初时不适,久则清虚自然。此时的纪子宁静静盘坐,身上有种难以言明的玄奥。
坐好以后,摒弃一切杂念,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自在,呼吸渐渐细匀深长,绵绵不绝。纪子宁一动不动,由形静到意静,像与天地融为一体,仿佛忘掉了自身的存在,进入到玄之又玄的空明状态。致虚极,守静笃,这时的纪子宁已然进入到修士梦寐以求的大定真空。
也不知为了多久,忽觉丹田一动,一团前所未有的气机超然而生,在丹田流注循环,逐渐壮大。这股气在纪子宁身体里自主运行,先达会阴,行至尾闾,气弱不能通过,于是返归丹田。一呼一吸是为一息,以意导气,息息归根丹田。随着纪子宁吐纳,这股气又强壮了几分,又去冲击尾闾。气流反复盘旋,终于得以冲破。
纪子纪像一个旁观者,随着气流进进停停,不时退回丹田,从头开始。磨磨蹭蹭,磕磕碰碰,一点点疏通着无形的屏障,气流越积越大,终于冲破任督二脉,十二重楼。
天地相接,豁然开朗,纪子宁浑身舒泰,愉悦的快要叫出声来。
打通之后,气流沿督脉而上,至百会,过鹊桥,接入任脉,仍然回到丹田。小周天不知搬运了多少回,现在毫无生涩,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收功起身,东方已微露鱼肚白,晨曦穿破雾霭洒落人间。居然打坐了一夜,纪子宁挠了挠头,真的一夜没睡了吗?好像并不困嘛。
小周天打通,产生气感,是修士入门的至关重要,后天之气交结先天,有了餐霞吸露,纳天地灵气于已身的资格。对身体有着莫大好处,此时的纪子宁阴平阳秘,气壮神满,一宿不睡自然不会犯困。
布帘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纪子宁听得格外清晰,是娘亲起床了,他赶紧躺下,拉过被子假寐。
珍娘慢慢划开帘子,静悄悄的走过纪子宁旁边,探出双手,紧了紧他的被子,然后蹑手蹑脚淘米下锅,升火造饭。
纪子宁闭着双眼,但珍娘努力克制下发出的细微响动,丝毫逃不过他的双耳。他感知着珍娘行止、动静,在脑海里幻化出一个个画面,如眼亲见。咦?娘亲这么小心翼翼,好像发出的动静也不小嘛,以前怎么没有吵醒我。
珍娘不时会为发出较大的声音而懊恼,纪子宁鼻子酸酸的,他悄悄睁开眼望去,娘亲坐在灶膛里的小木凳,时不时的添加柴禾,火光映照在她的脸庞,额头上有几丝浅浅的皱纹,分外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