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一条蛇,蛇在深山密林时常出没,纪子宁习以为常,不过眼下这条,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水桶粗细、长长蛇身通体赤红,盘曲着伏落在草丛中,它高昂着三角头,额门隐约有独角隆起,双目如电,发着绿光正盯着纪子宁,舌头“嗤嗤”吐信。
危险!纪子宁警觉的汗毛倒竖,他后退几步,折了根碗口大小的树木,握在手里。山中猛兽,常常有自己的地盘,如果有活物过界,则被视之为敌。那大蛇舒展开身子,弯蜒曲折,嗖的一下,离纪纪子宁已不足丈远,它吐着长长的舌头,脖子挺得直直得,来回摇摆着,好像在寻找有利的战机。
纪子宁不敢怠慢,屏气凝神,坚握着木棒和它对峙。这时候,千万不能慌,如果心里害怕,一旦掉头逃跑,十有八九要遭蛇吻。在这片深山老林,蛇游走起来如鱼得水,人的速度是万万比不上它。
一人一蛇对峙了一会儿,纪子宁冷汗直冒,豆大的汗滴,延着面颊流下,他都不敢伸手去擦,那巨蛇随时都有可能扑面而来。
终于,那蛇按奈不住,一个探首,吐着蛇信,携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向他攻来。充满杀机的大舌头,眼看就在卷到他了。千钧一发之际,纪子宁迅速挥出木棒,劲风呼啸,重重打在蛇首。蛇遭受重击,缩回脑袋,来回摇摆,似乎有点懵,它不料眼前的小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不过纪子宁也不好受,敲在大蛇身上好像打在石头上面,那反弹之力,震的他双手发麻,几乎快要握不住木棒。
此时,一阵沁人肺腑的清香迎风而来,只见刚才巨蛇盘落的地方,一枚紫红色的果实摇摇欲坠。大蛇突然撇下纪子宁,往那果子这里游去,似乎那枚小小的红果,比起眼前的血食要有吸引的多。
朱果!纪子宁已非药材小白,他熟读《本草集解》,看到这枚红的发紫的果子,马上明白过来:书中记载,朱果一百年开花,一百年结果,是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相必大蛇守候在这里,就是等待它成熟。
天材地宝,固然红人眼动人心,一想那大蛇等候多时,如果冒然出手抢夺,必定与他不死不休。再说,凭他的实力,还不足于抗衡大蛇。刚才一交手,那蛇身固逾金铁,纵然有心上前争夺,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大蛇。
“我不妨碍你造化,你也不要来坏我性命。”纪子宁打定主意后,迅速后退,他辩别了方向,飞身掠过树木草丛,往来时的路撤离。
不过,事与愿违。
大蛇吞了朱果后,咝咝作响,似乎得了莫大的好处,欢快无比。它上下翻腾了一会,平地起风,托起长长的身体,追了上来。
如今大蛇实力大进,眨眼功夫就越过他了,它尾巴一甩,纪子宁突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腾空而起,一阵浓重腥味扑面而来,正是大蛇卷着他,要往嘴里送。
纪子宁心知已被大蛇缠住,忙用双手掐住蛇颈,那蛇力大无比,身子渐渐收紧,蛇头一点一点伸过来,脸上一凉,蛇信竟然舔到了他的脸颊。
胸口被蛇缠紧,快要透不过气来,纪子宁双手也越来越没力气了,只凭着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只要一松劲,就要被近在眼前的蛇嘴咬中。
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蛇身一圈一圈的,把他身体全部缠绕起来,绞劲也越来越大,纪子宁再无抗拒之力,双臂一松,神智竟逐渐昏迷。
在纪子宁断了呼吸那一刹,他体内灵气乱窜,胎息初成,上古心法自动运转,丝丝灵力贯透全身,松驰的双臂无意识间,力量大增,又把蛇颈牢牢托住。
再相持了一会,他悠悠回过神来,只觉异臭冲鼻,定睛看去,只见蛇嘴已挂在脸边。纪子宁心中大骇,若是给蛇吞了,定然是尸骨不存。此刻,整个人让蛇身缠住,全身偏偏动弹不得。危急之中,纪子宁怒了,他不曾打朱果的主意,这蛇却要苦苦相逼,置他于死地,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他一发狠,张嘴就往蛇的七寸咬下。
那蛇受痛,一阵扭曲,缠得更加紧了。纪子宁心愤难平,不管不顾,只想一口咬死它。此时,他胎息状态下,气随意动,灵气裹上牙齿,不亚于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即使如此,咬了好久才堪堪咬破蛇皮。
蛇皮乍破,一股带着腥味的血液从口中直灌进来,蛇血喷薄,冲开他的喉咙,汩汩流进肚子。那丹田中本来游丝般的灵气,蓦然壮大,纪子宁精神一振,这大蛇刚吞了朱果,它的血只怕不输于灵丹妙药的效果。
当下也顾不上蛇血辛辣苦涩,只管大口大口的往里吞,血液一进肚子,瞬间蒸发,化作丝丝灵气,留在丹田。也不知吸了多久,蛇血越来越少,而他丹田灵气饱胀,那蛇血再度进来,丝丝凝聚,结成一粒手指大小的血红色晶核。此刻,他仿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此消彼长之下,那大蛇渐渐衰弱,几下痉挛,从空中跌落,摔倒在地下。
纪子宁蛇口余生,恍如隔世,看着空瘪的蛇躯静静发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以命相搏,过程凶险万分,若不是那蛇大意,把七寸要害暴露在他眼前,那怕他能运用灵气,也是化作大蛇食物,落得个尸骨不存的下场。
过得一会,才回过神来,危急之中,似乎动用了灵气。他闭上双眸,细细体会:
手随心动,气随意走。
意之所在,气之所聚。
纪子宁猛然睁开双眼,对着远处的大树,轻飘飘的打出一拳。虚空一阵扭曲,刺耳的音爆啪啪不绝于耳,那树轰然倒塌,扬起一阵风尘。
这就是修士的力量吗?他目瞪口呆,盯着他刚刚制造的现场。纪子宁感受丹田澎湃的灵气,似有明悟,束缚着他的无形屏障至此打破,宣告他双脚已踏入飘渺的仙路。
些时灵气一动,他只觉全身暖烘烘的,燥热难当,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也是汗如泉涌。片刻,便感觉到身上的粗布衫湿答答,贴着肉十分难受,微微低下头,正要去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