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才道当时错,心错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采桑子》纳兰容若
看着窗外漫天飞雪那样纯白的世界,女子苍白的手轻抚胸口,那儿依旧是一阵疼痛,胸口微弱的跳动提醒着自己的病弱。
自己的病又拖延了行程。这几日一直呆在客栈中,不在赶路,而绝名,那个温柔飘逸的不撇人的白衣男子却不曾有过一丝怨言,总是那样温柔纯净的笑着。不知为何,那个如同神人的白衣男子总是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样温柔的眼睛,那样温柔的绝名使,仿佛一直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某个地方,那样的熟悉却又那样的陌生?女子摇了摇头,唇间却染上了一抹苦涩,他可好?那样妖艳而魅惑人心的眼眸,是否也同自己一样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但是他应该会处理的很好吧!那样强势的他,那样强势的天狼。
“吱”是开门的声音,女子回头看向门口一身白衣,脸上有着温柔笑意,完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男子手中端了一个药碗,里面的药还冒着阵阵热气。
“华姑娘,该吃药了。”男子走过来,伸手关掉了窗户,动作轻柔,如一片羽毛飘过。
看到男子的这个动作,女子淡淡的笑了,因为这让她想到了在兰轩小榭那样的日子,那样惬意的日子会不会从她一离开便开始结束不会再回来。伸手接过男子手中的药,女子依旧淡淡的笑着,扬首喝了下去,似乎已是习惯。但喝完了药,只是静静的放在桌上,没有再因为药的苦涩而吐舌。在那一刹那,温柔的绝名使眼中流露出了几抹失望。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样的失望从何而来。
“我想我的身子休养了这么多天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唇畔依旧是一抹淡然的笑,女子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
女子走到了桌前,坐下,看着一脸温柔的男子,似是在等男子的回答。黑白分明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淡然。
“恩”白衣的绝名使轻点了一下头,对于女子的决定并未多说些什么,眼神依旧温柔却带了一丝迷茫似还在为自己先前的失望而诧异。似乎从一开始,自己便不对了,从看到女子的第一眼,胸中就仿佛有什么东西欲挣扎而出。
“绝名使可是一直在七绝门中长大的”女子突然问道,淡然而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不是”听见女子突兀的问话,绝名使并没有多大震惊,脸上依旧是温柔的令人心安的笑容,仿佛那一切都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样。
“那?”女子挑眉。苍白的脸上似有一丝好奇。
“我是最早入门的,早的我都不知道是在何时,然后是绝生使和绝命使,而绝圣使则是最后入门的。”男子坐到女子身旁,依旧白衣胜雪,将药碗放到桌上轻轻的旋转着。
“那绝名使是因为什么而进七绝门的。”女子偏头,神情之中有一丝好奇,一丝天真,但眼眸深处更多的却还是令人不易察觉的诡异。。
而绝名使只是看着女子,温柔的笑着,却不曾回答。“不记得了”好久,轻柔的话语才从男子口中说出婉若一阵风过,令人难以抓住其中的深意。
“是吗?”女子掩唇低低的咳嗽着,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惨白
“那绝名使有名字吗?”维持着先前的动作,心中的血气似已淡去,女子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这一句话让她想到了三年前,那个雪月夜,自己也是这样问他的,那双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进入七绝门的人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所以绝名使便叫作绝名使。”依旧温柔的笑着,绝名使伸手抚过额前的一缕头发,额角却有着一道骇人的伤痕。
看到男子隐藏在头发之下的秘密,女子眼中有一丝诧异,原来即使完美的如同神人一般的绝名使也并不完美,但那样的伤痕却是那样的熟悉,宛若生长在自己身体上一样,那样触目惊心,但却又想不起那曾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什么地方。
“华姑娘”男子轻唤,眉目之间一片温柔。
“恩”女子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红,似是为自己刚才的失神而感到抱歉。
“可是我不能一直叫你绝名使呀!”女子垂下眼掩住眼眸之中的诧异,苍白的脸上依旧一片淡然。
“如果真要叫个名字的话,”男子低下头似是沉思,“那么叫我郁愔吧!”不忍看见女子的失落,绝名使温柔的说道。
“郁愔,很好听的名字呢,和绝名使很配呢!”女子抬头,淡然的脸上是一抹欣喜,却又觉得这个名字是那样的熟悉。
“绝名使为什么想到郁愔这个名字呢?”女子问道,眼神微微闪烁着。
“我也不知道,只是刚才一静下心来便想到了这个名字,仿佛很久以前便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了,似乎永远也抹不去的记忆,似乎是为了某个人而存在的记忆。但可笑的是我却不知道那记忆从何而来。”看向女子黑白分明的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眸,男子温柔的眼中竟有了一抹淡淡的哀伤。毕竟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是最可悲的。
某个人,想必一定是很重要的人了。毕竟能让一个失去了记忆的人深深记住。苍白的手放在胸前,感受着破碎心脏的微微跳动。看着男子眼中暗含的忧伤,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了一抹黯然。
一早,在华莲衣的催促之下,绝名使便带着华莲衣驾车匆匆向北方驶去。
“华姑娘,现在我们已经进入极北之地了,我在小镇上增置了几件大氅,放在包袱中,如果你冷了,便自己拿来披上吧!”绝名使回头对裹在厚重大氅中的女子说道,眉目如画,依旧温柔的令人心安。
“那你呢?郁愔。”看着车外依旧一身白衣的温柔男子。华莲衣问道,黑白分明的眼中似有一抹担心。
“华姑娘请放心,我有内功御寒,冷与热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看了一眼女子因寒风而冻得通红的鼻头,绝名使突然伸出了手,似想让自己的手温暖那苍白而冰冷的脸,却又似突然忆起了什么,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眉间笼上一抹轻愁。然后不发一语的出了马车。
看着马车角落里的包袱,女子唇角浮起一抹淡笑,黑白分明的眼中却依旧没有一丝情绪。郁愔真是很细心的人呢!总是那样温柔,那样完美的不似凡人,将来同他在一起的女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轻柔的眉突然皱了皱,他将来又会与什么样的女子在一起呢!摇了摇头,女子选择忽视心底深处那份苦涩。
月本就到了成亲的年纪,其实她是知道的,江湖中有许多女子想下嫁于他,但都被他拒绝了,那样妖艳而蛊惑人心的眼眸。此次南下说不定他便会遇到他生命中的那个女子。那时,他可还会默默为自己奔波,为自己取暖,那样默默地听自己的话,那样妖艳而美丽的眼睛是否还会专著于自己。
伸手拂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窗外银白的世界,右手抚胸,女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内心深处刺骨的冰凉。
依旧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但赶路的步伐却明显比以前慢了许多,华莲衣知道那是那个温柔的男子为自己着想的体贴。但即使这样慢的赶路,病弱的身子却还是承受不住那样的寒冷。
“华姑娘,身体可还受得住?”帘外温柔的绝名使担心的问道。脸上依旧令人在这冰天雪地中感到温暖的笑容。
“没事,我还受的住。”女子抚着发痛的胸口,那似乎已接近停止的跳动,依旧淡然。却突然感到马车一巅,“郁愔,怎么了?”女子伸手掀开了车帘看着全身突然僵直的白衣男子问道
“前面有人。”一身白衣温柔的不似凡人的男子伸出手拦住了女子欲上前探勘的身形,脸上依旧是温柔的令人心安的笑容,眼中却泄漏出几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冷冽。一幅守卫女子的姿势。看着前面,略带低沉的嗓音中有着一股压抑与杀气。
顺着男子的视线,女子看向前方,依旧是漫天飞雪,晶莹的如同水晶,冰天雪地的纯白世界圣洁的如同仙境。但却有一样打破了这个世界的圣洁。雪地之中,一摊鲜红的血渍,妖艳的如同飞天的火凤。一角黑衣从雪地中露了出来。
“别过去”拦住女子欲往前探看的身型,白衣男子温柔的脸上有了一抹凌厉。
“他受伤了”女子淡淡地说道,黑白分明的眼直直地看着前方,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知道,但是他来路不明。”温柔的眼睛紧盯住女子,神情之中有一抹担心。
“但是如果我们不救他,他会死的。”女子淡然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心里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