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一定要忍住。绝对不能让这个无赖得逞,他越闹,老子就越不给他垫付医药费,看他能闹腾到什么时候。]卓科长暗暗给自己打气。心中对阿呆这个狗皮膏药似的人物,不厌其烦,但是除了忍耐再忍耐,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他在办公室偷偷地拉开窗帘,朝外查看阿呆的动静。
阿呆整个上午都蹲坐在烟草专卖局对面,一步都不曾离开,口渴了就喝几口自带的凉水,肚子饿了,就啃几口携带的冷馒头,那架势是要打持久战呢。
看似轻松淡然,其实阿呆心里还是很焦急的:爷爷的手术多拖一天,腿上的风险就大一天。爷爷的左腿已经瘸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右腿再发生意外……再坚持一天吧,如果他还不肯垫付医药费,那只能用更加激烈一点的手段了。
心里的焦急,阿呆没有表现在脸上,他相信经过自己的宣传施压,里面的卓科长一定比他更急,对方是个有脸面的烟草干部,多少会爱惜自己的名声。
阿呆不知道事情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但是他现在唯一能做就是坚持,因为他的背后没有什么可以依仗的,他的身后也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坚持做下去……
离烟草专卖局几百米处,是北鹿市高级中学,那是北鹿市最好的高中,牟正是这所学校里的语文老师。早上他路过烟草专卖局的时候,就见到了那对面坐着一个人,旁边挂着牌子,扩音器喊着声音,以为是卖狗屁膏药的,因为要赶着去上课,也就没有停留。但是上午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就听见自己学生的议论了:“烟草专卖局门口有个人坐那,为他爷爷讨要医药费。那个卓科长太可恶了,撞了老人不肯垫付医药费,害得老人手术都耽搁了。”
于是中午休息的时候,牟正特地跑过来一看究竟,听着扩音喇叭里的自动播放,看着挂在树上的招牌,再看当事人坐在地上一脸泰然和淡定,没有丝毫的难为情,也没有丝毫的自卑感。
牟正心道:好家伙,脸皮够厚的,手段也偏激,不过为了他爷爷讨要医药费,这合情合理也合法。百善孝为先,能够为爷爷做到这份上,这人还是不错的。
他心里一阵叹息,由于下午还有课,看了一会,就回学校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五点多,任凭阿呆在门口造势宣传,卓科长就是躲着不出来。
眼看要到下班时间了,卓科长见阿呆依旧坐那里不动如山,心中暗暗焦急:自己一出去,他肯定会粘上来,说不定又搞出什么花样来了。灵机一动,他想出了个妙招:躲在局里配送烟草的货车内,然后让司机载着他溜出去。
一切顺利,卓科长顺利从单位脱逃。回家,他是不敢的,赶紧打电话通知老婆,让她接着孩子同自己会合,准备一起去饭店吃饭,晚上找个宾馆对付一下。
可怜的卓科长,现在是有家也不敢回,上下班都像做贼一样。
远离阿呆的日子,卓科长是幸福的,一躺上宾馆的床,他就闷头大睡,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发现自己家的别墅、汽车被阿呆驱赶着白蚁给吃掉了,“我的房子啊,我的汽车啊。”卓科长惊慌失措。随后他又发现阿呆驱赶着成千上万条蜈蚣来袭击自己,“救命啊,救命啊,“卓科长边跑边喊救命。”
这时他被旁边的老婆推醒,他赶紧四处查找,口里仍然不停地念叨:“蜈蚣,蜈蚣。”
“老卓,要不,你还是把钱给人家垫付了吧,你这又是何苦呢。”卓太太眼里喊着泪水。
“唉,可是……他就是个低端无赖,我不想认输。”
“嘟嘟,”正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卓科长顿时心惊肉跳,他还是自我安慰:那家伙肯定找不到这里的。
他打开房门,犹如被雷击中一般,门外站立的,赫然就是阿呆。
“你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卓科长战战兢兢,牙齿打格。
“我爷爷的医药费,你垫付不垫付?”
“好吧,明天,呃,不,现在,我现在就跟你去取钱,把医药费全部垫付了,你看如何?”
“好的,我等你。”
阿呆的忽然出现,彻底地击碎了卓科长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只想尽快地摆脱这个无赖,最好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了。
虽然卓科长也很好奇:阿呆为什么能找到他,但是他没有敢问,也没有心思去问。
其实,就在卓科长偷跑出单位不久,就有烟草公司的员工,偷偷地跑过来,告诉阿呆:卓科长坐货车离开了。
此后,又有无名无聊人士,将卓科长的位置写在纸条上送给阿呆。
许多年以后,阿呆问起这个无聊人士:“当时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帮你?少臭美了,我为什么要帮你啊?我只是想继续看段有趣的好戏,只是没想到那家伙这么快就认输了,扫兴。咯咯……不过,即使我不告诉你他实在的宾馆,你也有办法对付他的对吧?”
“呵呵,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我呸,你呀,就是个不上档次的低端无赖。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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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费顺利预交了,老王头腿上的手术在第二天顺利进行。
钱的事情总算解决了,阿呆拿着剩余的钱,准备先还给那个好心人和马刚。
卓科长虽然认输了,把老王头的医药费垫付了,但是他心里仍然不服气,于是他打电话给他的姐夫杜镇长:
“姐夫,你一个大镇长,还指挥不了他一个零时工?你也太随和了点。”
“我一个当领导的,怎么能和他一般见识。”
“那是那是,他就是一个无赖,人品败坏,手段恶劣,心地歹毒,对了,姐夫,他在你们镇里上班,你可要小心一点了,可别什么时候被他瞄上了。”卓科长开始激将了。
“哼,他敢吗?那无赖,我早晚收拾他。”其实杜镇长心里早已经对阿呆不满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