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救他。”
暮雪坚定而倔强,不容置疑的语气已经表明,她不会听从苍梧的。这是一个倔强的孩子,苍梧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赴死之心。
“这件事,我们先回雾都再说。”
“可是,景行他......”
“他还有时间。”苍梧的声音突然拔高,他看着暮雪,心中产生一丝怜悯,声音又突然放缓:“我为他延续了生机。你就算要乱来,也不能在这里,至少,你要去见见松间,哪怕是最后一面。”
听到“松间”这两个字,暮雪当即就愣在了那里,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松间,是她的师傅,几乎是一手把她带大的,比她的亲人还亲。如今他已经满头白发,如同凡尘已近黄昏的老者。想到自己将要离开人世,自己那如同亲生爷爷一般的慈祥的师傅,他该是如何的悲伤,如何的孤独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被愧疚填满,再无法反驳苍梧的话。
“好了,回去见见松间前辈,或许他有办法。”鸿霄拍着她的肩。当暮雪说出要施展那道神术时,他想要出手将她禁锢了,然后等着景行彻底死去,让她绝了希望。但让景行死,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更何况,这之后又该如何?
苍梧提到松间,让他找到了阻止她的一丝希望。松间,世间顶尖门派药谷的祖师,号丹药圣手。这里的丹药,并不仅仅是说丹,还有药,这两者是分开的。洪川大陆的神界有这样一句话:含芳有松,见之不死。含芳,便是松间道人的居所,含芳阁。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要进了含芳阁,见到了松间,那么不管他受了多重的伤,他的性命都能够保住。
所以,鸿霄将希望落在了松间道人的身上。哪怕松间道人无法救治景行,但他作为暮雪的师尊,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阻拦她的人。
苍梧搭建的空间甬道非常神妙,千万里的距离被重重叠起,便是寸许长的路程。相隔遥遥万里的雾都,他们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而且,还精准无误的降落在南桑神山之上。
当走出空间甬道的那一瞬间,三人便皱起了眉头,心头生起疑惑。这里属于一处仙家道场,乃是这雾都的城主所居之地。
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这里的天地灵气异常的浓郁。本来,但凡仙家之地,天地灵气必然是很浓郁的,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但这里的天地灵气,已经浓郁到了超出正常的范围。
“有两处灵脉泄露。”苍梧在第一时间便感应到了问题的源头。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衣的老者从林中的小道走出。他穿着一身白衣,衣服上点缀着几株简洁的松竹图画,仿佛山间的隐士。他徐步而来,脸上带着笑容,平易近人。
“你们来啦。”他像是一个专门前来迎接老朋友的居士,他继续说道:“天帷之门出了点问题,你们也看到了。”
他的语气看不出有什么着急的地方,言中所指便是苍梧他们在这里所见到的天地灵气的异常的源头。
“师傅。”暮雪看着眼前的老者,眼眸闪烁了一下。
“松间前辈。”鸿霄恭敬的行了一礼。
老者冲二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们需要有人去修复与镇守,否则,长此以往灵气供应不足,天帷之门将消失。”
“怎么回事?这里不是牢不可破吗?”苍梧闻言却是将眉头紧皱。
“洪川大陆将要分离,有一条界线贯穿了这里。具体的情况,我们进入灵海再说。”他转过身向前走去,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苍梧怀中的景行,却没有再多言一句。
鸿霄或许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暮雪却知道,师傅这种表情要么是成竹在胸,要么便是表明景行已经没救了。但景行伤得那么重,又有谁还能从容面对呢?她缓步跟在松间的身后,数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全都被满腔的复杂情绪淹没了回去。
松间仿佛身后长了眼睛,暮雪的心思完全被他看透了般,他脚步不停,徐徐开口:“景行的事我自有主张,雪儿你不必担心,也不必如此着急。”
这句话出乎她的意料,让人喜出望外。她的眼眸中泪光莹莹,低声道:“是,师傅。”
至此,鸿霄也放下心来。苍梧心中虽然感到诧异,但想到先前玉景所言机缘,他又将这疑惑撇了开去。一行五人穿过眼前的林子,走进一座宫殿之中。宫殿之中又有另一番景象,没有雕梁画栋的富贵之气,却是草木禽兽、山川河流皆具。锦天绣地,俨然是另成天地。
他们的眼前出现一座亭台,那里有五人,他们或静坐于亭台,或斜依凭栏,或冷漠独立,但每一个人在无形之中都散发出一种贵气。由内而外,发乎真我。
“咦,这不是暮雪妹妹么?”
暮雪闻言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正对着她凭栏而笑,那绝美的容颜,能倾倒天下间所有的男子。这是九尾狐一脉的至强者,暮雪与之有过一面之交。在她面前,暮雪即便是早已成就上神之位,也不敢有半点轻慢的。算起来,这应该是一位前辈。于是她盈盈一拜,道:“姈婼前辈。”
“都说了要叫姐姐,暮雪你这样可真让人伤心呢。”那白衣女子嗔怪道。
走在最前方的松间道人发出一声爽朗的笑声,道:“姈婼道友如此抬爱,雪儿你就依了她之言,从此为师也可以在辈分上压她一头了。”
“松间你给我住嘴,少来给我占这些便宜。”姈婼闻言怒斥道,她灵动的眼眸一转,再次浮现出笑意:“我和暮雪,与你,各算个的。”
“咳咳。”亭台之中,那名静坐的灰衣老者咳嗽一声,将这两人的争论打断:“我们现在说正事要紧,至于你们的辈分问题,待这里的事处理完了再论也不迟。”
这灰衣老者一开口,苍梧便立即将注意力落在了他的身上。那脸上的颜色变了又变,最后化作一声响彻天地的怒吼。
“玉景!”他将一双大眼瞪圆,那其中的怒气有如洪流一般向着鼎铭道人压了过去,最后化为咬牙切齿的五个字:“给我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