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龙木之下,一群纵羽山的弟子正在施展一种术法,名为镜花水月。通过这道术法,他们将距离这里上千里的望月山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哎?我觉得这小子,这模样看起来倒是成熟了不少。”一名白衣书生模样的男子盯着画面中的少年,对于他那衣衫衣衫褴褛的狼狈模样,他予以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而在他这种笑容之下,他这番评价也就变了味了。
“我看是更野了吧,哈哈哈哈。”他旁边一名少年露出讥讽之意,随后又畅快的大笑起来。
“你才是个野人,不许说小师弟的坏话。”那少年颈项处传来一股凉风,随后后脑勺被人拍了一巴掌,速度极快,让他闪躲不及。直到这一巴掌落下,他的身后才传来一名少女的声音。他少年猝不及防之下被拍了一巴掌,一口口水呛在了咽喉中,顿时一张小脸涨红,蹲在地上咳嗽不止。见到他这倒霉相,一群纵羽山弟子顿时大笑出声,让少年的小脸涨的更红了。
望月山之上,少年吐纳灵气的动静已经平息了下来。日光已经西斜,残阳照山头,洒下一片暖洋洋的金辉。他睁开眼,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看那一轮太阳。纵羽山上的夕阳又该是怎样的呢?他突然发现,他竟是从来没有好好地欣赏光纵羽山的景致。
“师傅,我的母亲是谁呀,还有我的父亲呢?”当他第一次读到人间的“礼义廉耻,孝悌忠信”时,他才六岁。一脸好奇的,健步如飞的奔向自己的师傅去询问。但师傅给的答案也是模糊不清,因为没有现成的例子,也没有谁在他面前炫耀父慈子孝,母贤儿顺之乐,这件事也便被他淡忘了下来。随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览经阅典,还好枯燥中有师兄们的逗乐迁就,师姐们的宠溺爱佛。
修道先修心,修心自然是离不开见识与历练的。先读万卷书,后行万里路,这是纵羽山教育弟子的方针,也是天下间大多数传承门派的套路。这样一来,修道的第一步无疑变得枯燥起来。
无尤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读书识字的,仿佛已生下来就在做这件事,因为自有记忆开始便是这样的生活。因为小孩子的好动,纵羽山对他的迁就与宠爱,无尤在这里闹出了不少乐子。
跃海至今犹记得,当初被无尤撺掇潜入红锦潭下,那条老蛟龙的洞府,又被回归的老蛟龙堵在水底时的惨样。他的修为本就不如那老蛟龙,再加上他不擅长水中作战,战场又在别人的道场之中。各种不利因素下,他的实力没能发挥出一半,被那老蛟龙打得惨不忍睹不说,他被无尤这个始作俑者给鄙视了一番。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在自报家门后,老蛟龙还让大师兄前来赎人。当时大师兄看他的那眼神,那表情,让他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都有了。
玉楼是纵羽山的大弟子,不但修为最为高深,待人更是宽厚。或许是知道一些无尤的来历,他对待无尤的事特别的上心。在一众男弟子中,也就这位大师兄,无尤看着顺眼。其他人都太不安分,无尤斗不过他们。
玉楼本体为一只仙鹤,最是擅长御空飞行。当无尤第一次体验了飞行的快乐,他便如同知道了蜜糖的甜的孩子,隔三差五的就想要上天,偏偏的玉楼还不忍心拒绝他。于是,这天上飞的,也开始羡慕起地上跑的来。
纵羽山的灵气如汪洋,生活于其中的人便如同那大海中的游鱼,即便不用刻意修炼,那浓郁的灵气也在滋养这他们的身体。
修道的第一步是修心,但也不妨碍他们以天地灵气洗练己身。通常,弟子们的师傅会在他们入门后为他们开渠。此一步全名为开渠引灵,顾名思义,开通渠道,引入灵气。人体的经脉先天是封闭的,无法沟通天地灵气,所以,想要吸纳天地灵气,第一步便是要打开这闭塞的经脉。
无尤在纵羽山生活了十多年,对外界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再加上一些古籍上会有对十三州的红尘俗事,荣华富贵有所描绘,让这个内心充满活力与好奇心的少年有了思凡之心。这一条,他决定要去向师傅请辞下山。
“师傅!”少年粗鲁而莽撞的推开房门,那扇竹门被他摔得啪啪作响,有一种随时都会散架的危险。这里的动静,立即引起了“邻居们”的注意。有人推门而出,准备看好戏,有人躲在门后,认为这个时候还是远离这个“小煞星”比较好。
无尤将四周一瞟,透过左边舞剑的两人身后的降龙木,见瞰台处隐隐有人迹。可以断定,那里至少有两人,一人身着灰色衣服,一人穿红衣。凭着对自家师傅的熟悉,无尤敢肯定,自己的师傅应该在那边。
此时,前方那两人一阵的腾挪,挡住了无尤的视线。这两人舞起剑来没有丝毫的法力波动,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以无尤的眼力,只能看到一白一蓝两道影子在那里闪动。但即便他们的速度如此之快,那里去没有一点能量波动,没有一丝凤痕,甚至是一片寂静。哪怕那两柄剑交击在了一起,也没有打破这种寂静。
哪怕无尤修为尚浅,但也依然从中感受到了威胁。他在此处停住脚步,安静的看了起来,不敢在向前。那飞纵的剑影,飘移的身影让他心神向往,愈发的坚定了要改变这死读书的命运。
突然,那舞剑中的白衣者飘然而起,一跃入九霄。下方那身形一个闪烁,化作一道蓝色遁光,刹那间消失在无尤的眼前。天空中一道冰寒雪亮的剑光划过,迅捷如流星,向着沃日潭坠落而下。那里荡起一层剑波,余下的景象无尤在无法见到。
无尤暗暗遗憾,自己不能像他们一样,一步千里,一跃万丈,来去如风般的自由。但想到自己的红尘梦,他又心情大好的举步向前,步入瞰台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