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紫薇又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摇光忙着帮她料理魔界事务,所以只有寒青陪着她。
她本想问问关于成年礼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没过几天,寒青也要去炼丹了。自此星华宫里就剩她一个人,分外无聊。
于是,紫薇决定出去散步。
一边散步一边总结经验:
第一,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纸笔,沿路画上地图,好早日熟悉这里的路线;
第二,魔界不是什么都能动的,因为什么都有可能把她给动了;
第三,听到任何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都不要惊讶,因为魔界就是这么不拘小格;
第四,见到人最好躲起来,现在风头正紧,实在没那个防弹脸皮去见人。
反正至此,紫薇便彻底屈服于命运之下,打算安分地在这具身体里永世长存了。
既然决定要踏踏实实过日子了,她总是要熟悉熟悉周围环境的,正好这两天闲着,带个纸笔画地图。
趁着大家伙都上早朝的时间,一路走走逛逛的,倒也记了不少地方。虽然都不认识叫什么,但形状大体上都记下来了,至少能够起到路标的作用了。
走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再逛下去众魔就要下朝了,到时见到那么多人真是会有些尴尬。刚要转身回宫殿时,却突然发现前边不远有一簇眼熟的绿色。走近一看,发现这里便是她出来时那片树林。
不由自主地走进去,自动忽略门匾上的鬼画符,它认识紫薇紫薇不认识它。
紫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进来,或许是觉得这里安全,既然“她”以前在这里躲藏过,那现在一样也可以藏起来。其实众官下朝,呆在这里也不错,很是安静。
走进树林里,发现这里很多树已经开花,粉色的大花瓣,开得生气勃勃,格外诱人。但紫薇记忆中并没有这种花朵,许是她不认得这种植物;许是古代很多植物到现代已经灭绝;许是魔界的植物与凡间不同。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紫薇很喜欢这地方,相信以前的魔尊对这里定然也是不讨厌的,否则不会一张眼就趴在树上。
到了这里,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日在树下接住她的人。
其实紫薇这些天一直在自动忽略他,毕竟那相识过程有些尴尬,今日来到这里,却是忆起了他。可紫薇发现,她并没有记住此人的长相。当时见到他时,只顾着胡思乱想,只顾着故作平静,只顾着……瞧着他的眼睛。
紫薇只记住了那双星目,以及那沉静如山的眼神。那里有着岩石一样的坚毅,只是被敛藏在眼底深处,难以捉摸。
微微有些迟疑,什么时候,她把这人的眼睛,看得这么透彻,这么明白呢?
“贤兄,今日就从这里过吧。虽然摇光大人发了禁足令,但一般果实还未成熟时,管得并不是那么严,我们也好赏赏景,踏踏青。”
“哈哈哈哈……贤弟既有如此雅兴,为兄又怎么扫你的兴致呢?”
二魔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紫薇咽了口口水,怎么办?硬着头皮打招呼吗?
“尊上,这里。”一只手将紫薇拽进树林深处,只觉得身上一轻,转眼间便到了树上。这救了她的声音彬彬有礼,正是那日树下接住她的人。
紫薇坐在树枝上不做声,能不与这些魔碰面是最好的,免得相见分外尴尬。当然,尴尬的是她,他们只是背后取笑罢了。
“尊上大可放心,这里过于深入,有些果实已经开始成长,他们是不会从这里走的。”有人在紫薇耳后这样低声说着,紫薇额上青筋跳了跳——这人现在到底离我多近啊?
“这花开得可真美丽,倒是让我想起一人,人比桃花娇啊!”
“你说的可是尊上?说起来,尊上之貌,确是艳冠三界啊。”
“正是如此。只是尊上自出关以来,已告假半月有余了。要说个中缘由,竟是为了碧落魔君.......”语气中不无遗憾惋惜。
“我听说那日在碧落宫前,紫薇尊上先是叩门拜访,结果久久无人回应,便跪在地上不起,发誓碧落魔君若是再不理睬,她便要跪倒下次早朝碧落魔君必须出席之时……”
“我也听说了,相传尊上当日跪了不足半个时辰就站了起来,而后披散头发仰天长啸,大喝一声‘你我情谊就如此发’,当场便将长发剪下,听闻只剩一寸多长了。碧落魔君听了她这番话,只是淡淡在宫内回了一句‘你我本无情谊,尊上还是把头发剃光了才能形容你我二人关系’。听了这话尊上登时一言不发,只是横了心,低头便向那高墙撞去,顿时便被阵法伤得通体发黑,面目全非。”
“对!可她接下来还不死心,竟然再一次撞去。还好此时琳琅魔君及时赶到,救下了她。可谁知尊上当时晕厥过去,弄得琳琅魔君一时竟认不出眼前此人究竟何人,最后还是向碧落魔君讨教后才确认其身份,方才能够将尊上送到摇光大人处。”
“莫说这次,就是上一次……”
二魔渐渐走远,紫薇却是听得一阵目瞪口呆。若不是身后这人拽着她,紫薇早就又掉下树去了。
他们……方才说的其实不是我吧?其实是一本叫做《紫薇尊上外传》的书吧?(作者:魔界所有活物)
紫薇现在已经不是尴尬了,而是匪夷所思啊!这事情能传到这个地步,完全歪曲了事实真相。果然艺术是来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不过这个高度尚待讨论,不知同每年仍在持续涨高的珠穆朗玛峰相比,孰高孰矮。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声朗笑,紫薇蓦地回头,捕捉到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如玉的瞳中充满了喜意。
紫薇机械地扭回头,纵身从树上越跃下,头也不回地就往林子外跑。
“尊上,在下以为,能够这样听到与自己有关的荒诞之事,却也是一大乐趣。”远远地听到身后那人对紫薇这样喊道。
相遇两次,她皆是处境尴尬,而他则处之泰然,不以为意;相遇两次,她皆是落荒而逃,而他始终彬彬有礼,以声相送;相遇两次,她竟一次也没看到他的面孔,只是记住了他那悠然的声音,以及那双温润如玉的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