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强撑着身体从湿漉漉的地面上爬起来,一抬眼便望见远处直入云霄的两座通天阁塔,他微微瞠目,这比之地球上的摩天大楼,不知要伟岸雄奇几千万倍。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他不由想道。
“@#%……%#¥@#¥%…%…×&#@!>~¥%#-=^*^$*#@+^&。”肩膀被人轻拍一下,险让虚弱的他软倒在地,耳际响起一个略显耳熟的少女的声音,说着拗口难懂的言语。
凌音回过身,入眼便是青衣飘摇,他这才认出面前这位在大荒中救他一命的青衣少女。
他知道他们语言不通,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朝着青衣少女摇了摇手。
面前的青衣少女一脸茫然地呆望着他,然后好像恍然明白了一般,重复他的动作,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朝他摆摆手。
凌音使命点了点头,就像一只啄米的小鸡。
他不明白为什么身前的青衣少女渐渐流露出了怜悯的神情,可是他无暇去考虑这些,他身上的伤很重,如果不及时医治……
“截肢”、“瘫痪”这两个词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禁让他心惊胆颤,他连忙指了指自己的手脚,做出“包扎”的动作。
青衣少女细瞧了一下他的肢体,朝他做了一个“明白了”的手势,然后毫不避讳地搀着他朝前走去。
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却似乎有着千斤之力,轻而易举便将他的半边身子托了起来。
凌音惊讶地瞥了一眼青衣少女,右手拄着青铜剑,由她搀着向前走去。
穿过了一片树丛,便能望见人类的建筑群,那像是一座边陲小镇,屋舍大多低矮。
青衣少女在镇子上似乎有着不小的人气,街上来往的行人大多和她搭话,她也一一回应,虽然凌音并不能理解他们的对话。
被搀扶着走进一间医馆,阵阵药香扑面而来,凌音被青衣少女带到了一名身着白袍的青年医师面前,在他们热络地交谈了一番之后,青年这才探出手来检查他的伤势。
他先为凌音探脉,接着又凑近了仔细观察了一下他手脚上的伤口,大概是伤势无碍,凌音见他松出一口气,快速写了张处方递给青衣少女。
青衣少女从青年的手中接过处方,领着凌音穿过大厅走进医馆内院,马上便有护士模样的女医朝他们迎上来。
女医从青衣少女手中接过处方,利落地按着方子在内院的药架上抓药配药,动作格外娴熟。
青衣少女对凌音指了指女医,又指了指内院里的长凳,意思是让他坐着等女医来给他处理伤口,然后她便独自回到前厅里去了。
凌音会意地点了点头,便顺从地走到长凳上坐下,心中暗想,这里的医馆的流程倒是和地球上挺相似,唯独医学水平的发展似乎落后了一些。
不消片刻,女医便将药配齐,熟练而利索地帮他敷上,然后包扎。她将剩余的几包药塞给凌音,对他交代了几句,可是他一句也没能明白。
他想着到前厅去找青衣少女,当他来到前厅时,看到青衣少女朝着青年医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神色茫然地询问着什么。
青年医师向她摆了摆手,又跟她说了几句。
凌音走上去,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青衣少女的胳膊,见青衣少女转过身来看他,他将左手中抓着的几包药举到她面前,指了指内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最后无助地摆了摆手。
他想告诉她,内院的女医把这些药给他,跟他说了几句话,但是他听不懂,所以不知道要干嘛。
然而青衣少女看到凌音在她面前比着手势,蓦然出离愤怒,双眸升腾怒火,没来由地就抡了他一巴掌。
凌音瞬间被打懵了。
他捂着半边脸,眨巴着眼睛,一脸懵逼地注视着青衣少女。
“Shit!你干嘛打我!?”他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
这下轮到青衣少女懵逼了。
良久,她恍然大悟,却依旧试探性地张口对着他说了几句话。
被莫名其妙扇了一巴掌的凌音正在气头上,他也顾不得绅士风度,用汉语大声冲着她喊道:“我听不懂你说的!你救了我,这一巴掌我不和你计较,我走了!”
他拿起放在医馆长桌上的青铜剑便朝外走去,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势。
青衣少女从医馆里追了出来,拉住他的手臂,她的力气很大,凌音不得不停下步子。
青衣少女向他指了指自己红润的嘴,又指了指他,紧接着摆摆手,然后一脸疑问地凝视着他。
凌音点点头,用肢体语言回道:“是的,我听不懂你们说话。”
这下青衣少女终于明白,她连忙躬身向他道歉,比着手势道:“之前我以为你跟我说的是你耳朵有问题,听不见。可是刚才问医生能不能医好你的耳朵时,他说你的耳朵没问题……所以我误以为你骗我,想借此骗取我的同情接近我。真的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凌音费了好大劲才完全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他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大概有过很多人用这类下三滥的手段追求她吧?
这么一想,他心里便顺畅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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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音在这座边陲小镇上住了下来,一住便是半年多。
他看着边镇的树木从青葱到叶落,见证着时光流走,这半年来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因为总有些许胃胀,所以他每日进食很少。
他跟着青衣少女学习语言,他的语言天赋很高,三个多月的时候,便已经能和小镇上的人们无障碍交谈,至今,他的口音已经和当地人一般无二。
还记得青衣少女教他的第一句话,那是在他刚离开十万里大荒的时候,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跟他说——“喂,我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自己瞎跑到这里了。”
“那你知道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吗?”青衣少女眯着眼望着他,抿嘴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凌音摆摆脑袋,表示不知道。
青衣少女嘴角迷一般的微笑越来越浓,然后狠狠地给了凌音一个暴栗,“我说——‘你傻看什么,倒是来搭把手啊!’。可你倒好,自己跑了!”
然后,她突然发难,双手掐住凌音的脖子,也不管凌音是否能听懂,失态地怒吼道:“你说你是不是找死!你知道我在大荒里没日没夜地被那些恶心的尸体追杀了两天两夜是什么感受吗!?”
凌音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发出“咳咳咳”的声音,舔长了舌头,满面通红。
这样打闹的场景一天天上演,为此,时光挥别,他渐渐地便和青衣少女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说,她叫“青鸾”,“青衣”的“青”,“鸾鸟”的“鸾”。
然后他便说,他叫“凌音”,“凌晨”的“凌”,“音乐”的“音”。
“你学我!”她大喊,然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于是,他也笑了,被她的笑所逗笑。
大概,多少年来,待在这座僻远小镇,青鸾也在忍受孤独吧。所以结识朋友,才会如此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