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杨芊语要给王凤治病还带扎银针的,小小的红石村几乎沸腾。杨正智家的小院子可挤不下那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最后还是老村长挥了挥手,让大家都到村委会操场等着去,因为医疗站就在那边,虽然只是镇上医院隔三差五派个医生过来坐诊,但医疗站上基本的医疗设施还是不差的。
村民们这么热情,杨芊语不由冷汗涔涔而下,到目前为止,她都还没试过给人治病开药呢,虽说对自己老妈的病胸有成竹,但一想到要在众目睽睽下行事,顿时就生出了退缩的心思。
看出了她的怯意,楚煜并没有说什么,若是杨芊语连这么点压力都扛不过去,那她也不用继续学医了。
“芊芊,别担心,我和你爸爸都相信你能治好我。”王凤被杨芊语搀扶着也看到了她额上的汗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信心:“我听你爸说你为了给我扎针能不出错跑到楚煜腿上扎了不少针眼,你咋能这样呢?要是再有下次你随便在我和你爸身上试,我们皮粗肉厚的不怕疼。”
“妈……”杨芊语回头偷瞄了一眼跟在后头的楚煜,在他云淡风轻的脸上找到了一丝心灵安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淡定影响到了自己,砰砰砰直跳的心竟然安静了许多。
红石村里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多户人家,这边沟口住着二十来户,除了上学和在外打工的,几乎都来了村委会广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纷纷讨论着村里最有出息的女孩子杨芊语。这种风口浪尖上,高九月就是再气不过也只有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瘪嘴对抄着手不知道想什么的杨正信咕哝两句,“不就是个大学吗,有什么神气的,还不是找了对象就不是红石村的人了;我们家千浩考上大学那才是红石村的荣耀呢。”
杨正信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呀也别这么大声,好歹四哥家的芊芊是学医的,要是真有两下子,今后咱们家不管是谁看病吃药不就不用花钱了吗?我老丈人不是也有老风湿吗?要是四嫂能好,到时候……”
山村人生病不是不想到大城市医治,只是在他们的眼里,大城市的医院那就是个烧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山里人能去的。因此,对于有真本事的医生,山村人还是很看重的。
老村长就是之前杨爸在电话里给杨芊语说的那位“天久爷爷”,今年都七十了,基本上不管事,但他威望在这里,新上任的支书杨正智很多事情都靠着他来协调统筹,今天杨芊语的第二个病人就是她老人家,出门前她特意翻了下关于脉案的那本书,在脑海里有了个基本的想法,不过还没诊脉也没和楚煜商量她还不敢定下来。
给王凤开的药方是早就准备好的,今天主要是要给王凤针灸,酒精和艾条已经准备好,杨芊语慢慢蹲了下去,脑海里回忆昨天在楚煜腿上扎过的一个个穴道,眼中只看到眼前自家妈妈那肿胀的腿,接过楚煜递上来已经消毒的银针,杨芊语心无旁骛扎下了第一针。
“啊——”
围观的人即使隔得远也看到了那根三寸长的银针以极快的速度刺进了王凤膝盖下方一点,没有一滴血冒出,王凤也没有露出太大的痛苦之色。
“妈,你感觉怎么样?”杨芊语知道位置是对了,只是手感和昨天扎楚煜的截然不同,想想也了然,楚煜血脉通畅,银针下去颤动的感觉和现在的迟滞之感全然不同,轻轻捻动银针,杨芊语仔细观察着王凤的表情。
“有些酸,有些胀。”王凤微微皱着眉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杨芊语点了点头,第二根针、第三根针有序地接了上去,直到八个穴位全都插上颤巍巍的银针。其实按照楚煜的手法,这些虽细也中空的银针还能以药物直接熏染见效更快,不过技术含量太大,以杨芊语目前的水平怕是根本做不到。看杨芊语不住伸手在银针上感受着,时而捻动时而上提,楚煜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孺子可教也!
盯着多看了几眼,楚煜就发现杨芊语因为太过于紧张出了满脑门的汗,王凤和杨正智正忙着和周围的村民说着话也没发现女儿的异样。只是犹豫了几秒,楚煜从兜里拿出了小毛巾递了过去,“擦擦汗。”
楚煜不怎么习惯用纸巾擦汗,出于习惯,身上随时都带着一张方形毛巾,杨芊语接过来擦了汗才发现这是他的专用品,尴尬地笑了笑,没还给他,打算等这边事情完了帮他洗了再还给他。
杨芊语给王凤开的药方在人群里手里转了一圈,转到杨松原也就是杨芊语爷爷手里的时候,老人家疑问来了:“芊芊啊,这些个药我好些都听过名字,你外公他们有时候就采了托人给带出来卖。”
“爷爷,有些药草能直接用,有的却要炮制好的,所以这药还只能去镇上的药房试试能买齐不。”杨芊语一边注意着银针一边给杨松原解答为何要让人去镇上捡药的事。岂料楚煜听了杨松原的话却是眼前一亮,“这上面的药这山上有?”
既然是人居地,红石村这边的山势看上去并不高,但再往里走可不一样,特别是王凤娘家那边,简直就是原始丛林,要什么药物没有?这一点作为老守山护林人杨松原可是自豪得很,“怎么没有?只是山高林密的又有野兽出没。现在禁了枪支弩箭,敢进山的采药人是越来越少了。”
楚煜望着红石村背后隐在云深处的大山没说话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轮到老村长天久爷爷了,他一边伸手给杨芊语把脉,一边不忘提醒道:“芊芊,我这个咳嗽都好些年了,每到春秋就犯病,这几天要好些。只是天久爷爷要先和你说好,不管中药还是西药我都不想吃了,吃了这么多年感冒药吃得我浑身都不舒坦,要还是开药吃,我不如咳死算了!”
天久爷爷的脉象比杨妈的要好摸一些,有了之前的经验,杨芊语并没有立刻下结论,换了一只手摸了后心里有了基本的想法,正想开口说时就发现楚煜正满脸凝重地查看天久爷爷的气色,杨芊语一愣,想起了他断言朱真真和自己的事情,也学着他的样子仔细观察起天久爷爷的面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