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娇喜欢问梅花楼各种问题。
“你喜不喜欢我”“你有多喜欢我”“我好不好看”这类通俗的问题自然问得不少。
“第一面见我是什么感觉”“如果我瘸了你还喜欢我吗”“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这类古怪的问题也有。
梅花楼倒也好耐心,每次都能换着法作答,令杨娇眉开眼笑。
后来一次,梅花楼也忍不住回问了一句“第一面你见我,是什么感觉?”
“感觉”杨娇歪着头莞尔一笑,“感觉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猴子!”梅花楼脸色一变,心头颇不是滋味,怎么就像一只猴子呢?
五月才过了头,春天的气息尚未消散,梅花楼已过得相当难过。
先是与那位空姐分手了,这倒不算什么,但随后得知一位的闺蜜交了男朋友,心中顿时沉下。他本以为自己谈不上坐怀不乱,但胸中也算光风霁月,对待女性朋友能够坦诚相对,却没想到竟然如此难受。如此难过一阵,又和另一位红颜知己闹翻,说起来这两红颜之间又互是闺蜜,三人各有羁绊,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此纠纠缠缠,梅花楼实在不厌其烦。另一边翻译稿酬的事还未谈妥,W公司那边又传来他作品审核未过的消息。以上种种,梅花楼笃地心生惫懒,索性放下俗物,不上网,不上课,不出门。竟日在家下棋练字。
唐堂见梅花楼意志消沉,便约上秦沐、高海和凌清,在一个明月高悬的晚上把梅花楼拉去酒吧。临行时正逢游屃与林郁在外面上网回来,游屃得知是去酒吧,也兴奋得表示要去大开眼界;林郁却是又好奇又害怕,思索再三还是决定一同前往。
于是趁着夜色,一行人浩浩汤汤出发了。
说起来这七个人中,游屃和林郁是第一次去,唐堂高中时偷偷溜去过一次,在进入大学后倒是堂而皇之地每月几次地去,也算得上熟门熟路;凌清对这类地方不甚感冒,但常常办事期间被人约至酒吧,梅花楼和高海两人便算老司机了,都是从高中开始,一个是谈恋爱撩妹必经之地,一个呢喜爱美酒音乐耽于享乐,说起来倒比唐堂还要熟练;最后秦沐却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此人竟是酒吧常客,与各大酒吧老板熟识,亦是各大乐队座上宾,这七人中反倒以他最为老练。
“我们进去要说什么,做什么,是不是要找个美女陪喝之类的?”林郁在旁边上蹿下跳,惴惴不安。游屃也一边吐口水整理发型,一边侧耳倾听。
唐堂笑着说:“一会儿去了就知道了,不消紧张。”
林郁又问:“那我们几个坐一起吗?”
唐堂摸着下巴说:“这个倒也可以。”
林郁怪道:“不需要美女吗?”
唐堂说:“其实酒吧未必要有女生作伴,听听音乐喝喝酒也行。”旁侧高海颔首赞同。
唐堂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咱几个大老爷们坐一堆,还不如找个桌游吧玩,到时候不如分头行动。”
众人略一合计,林郁就跟着秦沐要去找老板、乐队聊天喝酒,游屃和唐堂前去猎艳,剩下梅花楼高海凌清三人随便找处喝酒听歌。
酒吧名叫香氛,是清吧,老板是个矮个男子,打扮得颇为时尚,蓄着小胡子,见了秦沐热情招呼。林郁躲在后面畏手畏脚,小胡子老板八面玲珑,也把林郁招呼到,三人说着便往里走去。
唐堂带着游屃一面走一面指点江山,三两步就没入人群,灯光幽暗,再找不到人影。
一伙人成群结队的来,忽又分作三三俩俩散开,高海三人靠在吧台,点了瓶啤酒分杯喝着,凌清慨叹:“说是陪你消愁,其实不过是打着幌子玩乐来了。”他说这话盯着梅花楼,眼中尽是戏谑。
梅花楼心中不悦,不去理会,存心让凌清难堪。高海却说:“凌少你不也讨厌来酒吧,也为了嘲讽楼妹也是下本钱了。”
凌清轻嗤一声,抿口酒说:“倒也谈不上讨厌,只是……”话音未落,便听旁侧一个声音说:“这位先生,一个人喝酒么?”
转头看去,是一位吊带长裙的女生,年纪尚轻,却是浓妆艳抹,双目一动不动打量凌清,又是惴惴又是含情。
凌清神色如常,淡淡说:“我在和我两位朋友商量些事情。”
“哦”女生脸色一红,一路小跑回到一桌前,那桌还围坐了2个女生,齐齐朝这么望着,见她铩羽而归,纷纷调笑。
“啧啧”高海笑道:“只是什么,不消说,我已经了解了。”
梅花楼方才也看在眼里,见那女生模样也算看好,失落害羞之余神情和故人还有几分相似,不由心中更加黯然。
几杯酒下肚,高海话多了些,凌清外冷内热,也跟着应和。梅花楼见高海有话,颇觉受宠若惊,他素来又爱和凌清抬杠,虽然心情低落,时不时也要讥讽凌清几句,如此一来一往,三人倒也不至冷场。期间唐堂来过一次,料是西场未遇良人,又往东场碰碰运气。然后又有几个女子来向凌清搭讪,有的失望而回,有的胆大的直接坐他旁侧,见他三人高谈阔论,也插不进嘴,只得郁郁而返。
不多时,又闻得一阵嬉笑靠近,一个女生咯咯笑道:“帅哥你好,不如喝杯酒交个朋友。”
不待凌清说话,那女生目光又落在高海、梅花楼身上“帅哥们就一起来吧。”
梅花楼喝得微醺,抬目见四个女生,为首一人就是说话的那位,妆容较寻常女生要淡些,双目皎皎,颇为动人。后面两位一个短发圆脸,一个形容瘦削,妆容也类似,衣着气质略微保守;最末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在阴影下,看不太清,梅花楼却心头一跳,隐约想看看这女生长什么模样。
凌清瞥见梅花楼失神,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那不便推辞了。”
几人找张长桌坐下。高海与一个女生玩骰子,那大眼女生与凌清聊天,那圆脸找梅花楼说了两句,见他兴致不高,也就抛下他找凌清去了。
这边高海与那女生玩得正热烈,梅花楼喝了几口,抬眼见桌对面三个女生围着凌清。问题层出不穷,凌清虽不喜这类,但他情商素高,回答也井然有序,亦且文质彬彬。他气质使然,谈吐间气度超然,王孙不及,看得几个女子怦然心动。
“Adam Lambert的歌你听么?”梅花楼隐隐听到那高挑女生开口,不由侧目望去,只见她长目修眉,鼻梁高挺,漆黑秀发披肩,发梢微微卷起,上身是黑色吊带衣,下面是碎花墨绿长裙,翘腿而坐,脚下高跟凉鞋轻轻晃荡。
梅花楼不由看得入神。
这女生单就长相而论,脸颊偏长,颧骨微高,五官也算不得漂亮,说起标致倒不如夏绡、胡浅,但眉目中自有风情,顾盼间媚态天成;她身姿不似寻常女生纤细,却是丰腴有致,肥瘦有佳,一袭衣裙勾勒得前凸后翘,令人遐想。
梅花楼只觉这女生乍一看未必漂亮,但却越看越美,一颦一笑摄魂夺魄,气质又佳,二者结合,真是越看觉美艳不可方物。
那女生和凌清聊了一会儿,若有所感,朝梅花楼这边望来,梅花楼与她目光一触,只觉双腿发麻,只见她微微一笑,更觉心尖发痒,那女生朝梅花楼一笑后又侧头与她女伴聊起。
梅花楼定定神,心中闪过无数计划,但欲起身,却觉两腿发软,竟是不能。此时他心头也颇为矛盾,按说以他一贯风格,是不想在酒吧搭讪的。梅花楼认为:人生处处皆可邂逅,去酒吧艳遇不过是下下策,是那些无能之辈才为之。但现在如果去搭讪,岂不就成了自己口中的无能之辈?可这女生实在令他心动,现在不去,错过怕会无限后悔。这么天人交战好一阵,直到唐堂他们找来,几个女生也要告辞离去,梅花楼怔怔盯着女生背影,始终未能开口搭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