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晴落第二次见到和玉,终究她还是站到了她对立的一方。若说她与玲鸳的感情如姐妹,那她与和玉便是难得的好友。野外的风有些大,和玉一身火红色衣裤,竟有几分胡服的味道,她的头发只简单的束起,干净利落。
晴落看着和玉,微微一笑。而和玉也恰恰正看着晴落,只是笑里略带几分勉强。一同看过来的,还有齐岚默,而齐岚默眼里的神色,她到底是有些不懂。
皇后亦随行而来,伴于临宣帝左侧,右侧则是一着素青色锦段的娇美女子,年岁约莫不过三十出头些。能与皇后同伴皇帝左右的,晴落心下明了,也只有九皇子生母—箫贵妃。
皇后轻笑着看向箫贵妃道:“听闻前些日子岚沐才历练回来,这次狩猎可要好好显身手,也好叫众人开开眼。”
箫贵妃对皇后这番冷嘲热讽却没什么反应,只淡淡笑了笑:“自然是。”皇后讨了个没趣,又不好发作,只在一旁干笑两声,正要再说些什么,箫贵妃却已掉了头,对身前的九皇子道:“岚沐,待会儿你们狩猎,若有什么意外,你需得在哥哥们前面。尤其是岚风,自小身子不比你。”
齐岚沐领了“是”。倒叫晴落对箫贵妃多看几眼,自古宫中皇子间的感情不比平常人家,多不和睦,更有兄弟相争,尤其是不同妃嫔所出的皇子。而这些所谓皇子间的亲疏又尤其要看后宫妃嫔的教说。看齐岚默与齐岚风的感情,再想箫贵妃方才那番话,晴落倒是有些明白齐岚默与齐岚风亲密了。
才这样想着,身旁玲鸳却悄俏拉扯她一下,晴落回头,小丫头赶紧覆在她耳旁:“方才说道要小姐同太子妃一起上场了。”
晴落回过神来,果然好多目光都落在她这处。她正要回话,齐岚风已扯住她,眼神示意她什么都不要做。径直上前一步对皇帝道:“禀父皇,恨花并不会骑马。”
“哦?”临宣帝的视线又看向晴落。晴落哭笑不得,她没同齐岚风说她学骑马的事,就是想先斩后奏,到了狩猎之时出其不意,他亦拿自己没办法。哪知道他反应这么快。
晴落轻轻扯了齐岚风,以只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我前些日子向小九学习了骑马。”
齐岚风皱眉:“我知道。没拦着你,也权当让你玩,做不得这里的数。”
“可是我学得很好。”她是真的学的很不错,她本身就有些功夫底子,人又聪颖,学起马来并不怎么费事,便是齐岚沐也赞她。
齐岚风轻轻说:“别闹。”
'才没有闹!'晴落嘀咕着。
倒是齐岚沐看不下去,前了一步说:“六嫂是会些马术的,六哥是心疼呢!”
临鸳帝再讶异一次,问齐岚沐:“你如何知晓的?”
齐岚风睨齐岚沐一眼,齐岚沐赶紧噤声,不敢再吱一声。临宣帝只得把目光再次投向齐岚风。
“她底子太薄!”齐岚风如是道。临宣帝只好作罢,只是可急了晴落,看了齐岚风又看临宣帝,目光来回间正碰上和玉的目光。和玉看着晴落微微一笑,却是对着齐岚风开口:“豫王莫不是瞧不上和玉?”
齐岚风细细瞅着和与微微皱了眉头:“太子妃哪里的话,不过是她马术的确底子太薄,若上场了亦不过徒添笑话。”
“和玉也算同王妃相识一场,定然不能真计较赛场。不过当是姐妹二人叙叙情,六皇子难不成信不过我?”
齐岚风没答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倒是一旁的晴落猛地点头,齐岚沐也凑上来道:“六哥,我倒是相信六嫂的马术?”
齐岚风看着和玉,微微点头。才又低下头,帮晴落整理了一番衣衫。
晴落趁机向和玉投去感激一笑,和玉却明显有些出神,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
当晴落牵着惊云上场时候,齐岚风又是不冷不热地看了齐岚沐一眼。齐岚沐却毫不在意,心情更好了几分,一心只瞅着赛场上。
和玉看到惊云时候倒一派了然,轻声道:“原来如此。”
“什么?”晴落问。
和玉看着晴落牵着的惊云道:“是匹好马。”
晴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好像是田径比赛跑了捷径一样。
晴落经这些日子苦练,马术自然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今天惊云些匹野马更是出奇的温顺听话。以至于她的速度虽及不上和玉,却也只是一路差不了几步距离,而且一路过来也顺畅没什么大的颠簸。
于是晴落禁不住感叹一句:“小九说的没错,这马果然事有灵性的。”
哪知前面的和玉倒是听了她这句感叹,有几分兴趣,慢了速度回头问晴落:“怎么个有灵性法?”
“听齐岚沐说,这匹马与齐岚风的马原是一对的,齐岚沐说我是六嫂,这马儿定然会听我话。”晴落不可思议道。
“他是这样说的?这马倒的确有灵性。”和玉有些出神,一身红色的衣裳在身后大片红花印衬下更是如火一般。
“玉苏?”晴落轻唤。
“晴落,你说马都尚有灵性,人又怎会逊于马,对不对?”
“话是这样没错。只是得看有多少没有泯灭罢了。”
和玉的身子轻轻一晃,遍连着晴落身子的马亦是一颤。晴落猛然想起了,乔相曾对她说起的关于太子娶和玉的内幕。和玉这样说,莫不是知道些什么?
“晴落,他对你好吗?”果然,晴落心里暗叹一声。
“嗯。”晴落却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就好。”和玉勉强笑了一笑。
“太子他...”晴落并非爱管闲事之人,可和玉却是她穿越后第一个朋友,因此抄忍不住问了出来。
和玉却摇摇头,道:“我们继续。”说罢又恢复了刚开始时的速度,只是风里留下了余音算是给晴落的回答:晴落,有些事,你不懂。
晴落神色复杂看着和玉前行的身影,和玉,我是不懂,可终究要懂,不是么。
晴落与和玉的这一趟很快便归来,毫无意外,和玉自然要比晴落快,然晴落也并没有落下多少。
晴落与和玉既然回来,那再该上场的便是齐岚风,齐岚沐还有太子齐岚默。
一旁的玲鸳扯着她衣角道:“九皇子手里拿的那把弓,据说是去年狩猎时候皇上赏的呢。”
看小丫头对齐岚沐一脸憧憬,晴落忍不住打击她:“空影不是也很厉害?”
玲鸳果然不再说话,脸已好红了一片。晴落继续道:“空影那样好,拿得了剑,拉得了弓,还烤得了鱼又送得了药,人又高大英勇,细心还不失温柔,玲鸳,什么时候给你准备一块喜帕非把你嫁了!”
玲鸳脸红着只是不回答,晴落正待继续教说时候,却只听前方跟去的一个侍卫急促道:“禀皇上,林中有刺客!”
一时间一片混乱,而晴落闹中更是嗡嗡作响。皇帝还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清,只是安嘱了玲鸳几句,便又跳上了惊云。齐岚风,你不能有事。
身后早已乱作一团,亦有侍卫发现她驾马而去,已来不及阻止。可身后再怎样乱,都已经与她无关。临宣帝看着驾马而去的晴落,一阵恍惚,却什么都没说。
冷着脸回宫的临宣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眼看着跪在身下的皇后。
皇后抬眸紧紧看着临宣帝:“你就这么肯定是我下的手?”
“难道不是?”临宣帝不可置否。
“若我说不是呢?”皇后凄凄一笑。
“朕会信?张如婉,你是真当朕是傻子?!十年前的事,朕不多说什么可不代表朕不追究,朕不过是想看看张廷这只老狐狸还想做什么!现在终于看到风儿长大了,便再按捺不住?!”
皇后只是一个劲的摇头:“你都把整个箫家放到了他的背后,我们还能对他做什么?皇上,你还不明白么,现在不是我们张家想对他做什么,而是,他想做什么!”
箫贵妃只冷眼看着像发疯一样的皇后,也没有帮她说话的意思。
皇帝已拂袖而去,只留了旨意要禁她三天。箫贵妃亦要离去,只听得皇后在身后轻轻呢喃:“箫逸雪,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爱皇上,你无爱无恨的活在后宫真好。我甚至会羡慕于觅月,即便是她死了,却依旧占着帝王的心。”
正在踏出门的箫逸雪却没有回头,只给她留下一句:“你大可不必这样。”
天已经要黑了下来,不知岚风还有她的岚默现在怎样。其实皇后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她的确不爱临宣帝齐业,只是她爱上的那个人,甚至比爱上齐业更可悲。那个人,是她今生唯一不能爱的人,箫逊歉,她的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