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曹大威听到‘方赢’这个名字,忍不住在脑海中回想着有哪些顶级势力以方为姓,皱着眉头想不出头绪。
蓦然,一个名字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重重砸在他的心中,随后便是不可抑止的震撼颤栗。
“方家,对!一定是那个与逍遥侯府结为连襟的丰州方家!”
一定是的!
曹大威嘴唇颤抖着,已经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想起先前自个竟然如此大胆去招惹方家,他心中就一阵猛跳,为自己的胆大而心悸!
真是老鼠吃砒霜--不想活了!
这可是自个背后那位州牧都得罪不起的武林世家啊……
不过幸好,现在还有挽救的机会。
曹大威哪里还不明白第一凤报出名讳的潜在含义,自个要是再转不过圈来装糊涂,不舍得另外一件箱子里的珍宝的话,说不得此事就无法善了了。
“公子,相见便是缘分……”
曹大威一咬牙,返身将另外一件箱子搬到第一凤面前,颤巍巍抬手打开,开口道:“这件箱子也是小人的一点收藏,我曹大威也没什么表示的,这些就算是给公子的见面礼吧!”
曹大威心疼地都快要滴血了,咬牙道:“还望公子不要嫌弃,请务必收下!”
“哎呀呀!曹大哥这是干什么。”
第一凤望着箱子里颜色深红欲滴的血珊瑚,碧玉通透的生机草,甚至还有一小截皱巴巴似乎快要腐朽的凤梧木,嘴巴都快笑歪了。
但还是故意装作不满道:“你我兄弟一见如故,初次见面,做小弟的本该给曹大哥你奉上些礼物,怎么能反过来让曹大哥你破费?太见外了!”
曹大威身子颤抖了一下,看着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箱子,头都不带抬一下第一凤,眼皮跳了跳。
故作不快道:“方公子说的哪里话,自家兄弟何必分得如此清楚,方公子要是不收下,我可要生气了!莫非……方公子是看不起在下不成?”
看不起!千万别看起咱……
曹大威心底大声呐喊着,祈祷这个面皮比砖墙还厚的家伙会说出看不起他的话来。
他一点都不想被他看得起,代价真他妈太大了。
而且,虽然现在两人看似一见如故,关系好的一塌糊涂,一个不送出去就几欲翻脸,一个万般推脱坚决不要……
可是他心底很清楚,这个笑得跟个小狐狸似的家伙,指不定一转身就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屁影都没。
而且这种比藕丝还要不堪折腾的虚无关系,还他娘的真真切切是他下了血本,腆着脸皮贴上去的。
还……还是他主动倒贴了好几次,人家根本都不要。
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么一回事……呜呜
一想到这,曹大威不禁怀念起以前横行无忌的潇洒日子。
那可真是他这辈子最光辉的岁月,那么风流,这般快意……他快哭了。
看着那两口陪伴他好多年的箱子,曹大威越看越心痛,无尽的悲愤涌上心头……心好痛。
这可是他收集好多年的珍品呐,一直都没舍得动用,还指望靠这些东西冲击更高的境界呢。
可现在看来,以这小家伙的无耻程度,尼玛铁定是黄了!
“唉呀,曹大哥你真是太客气了,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
第一凤叹了口气,模样纠结至极。
可止不住曹大威眼前一亮啊,心底闪过一丝欣喜、振奋,忐忑、激动、松了口气……
还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了,哪成想,接下来第一凤的话却让他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不过嘛,既然曹大哥坚持要塞给我,为了咱俩的友谊长存,照顾到曹大哥你的颜面,我就却之不恭、勉为其难地收下吧!唉,曹大哥你放心,我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第一凤一脸为难的表情,然后还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曹大威的肩膀,以示安慰!
曹大威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良久才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笑容牵强,脸色发绿:“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第一凤大手一挥,两名护卫向前几步,喜滋滋地搬过箱子,嘴角含笑,静静地伫立在一旁。
看着曹大威的眼神,满是畅快得意,似乎……还有一丝可怜。
曹大威一脸肉疼地看着箱子易手,颇为不舍,最后一狠心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想烦都没得烦啊!
“咳咳……”
第一凤清了清嗓子,走到曹大威面前一脸不舍道:“曹大哥,小弟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叨扰曹大哥你发财了。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定要与曹大哥好好喝上几杯。”
“可别忘了小弟啊!”第一凤不忘提醒了一句。
“不会,不会!”曹大威心底恨不得他赶紧滚蛋,永远不要再与这个家伙相见,但嘴上还是哼哼道:“方公子慢走,我就不留你了,来日定痛饮三百杯。”
“行啊,老你看要不趁现在,正赶巧,择日不如撞日咧。”
“啊?不不不!老弟你是大忙人,我就不耽搁你的要事了,下次,下次有空闲,一定……”
“这样啊,那好吧。”第一凤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其实……我没事的。”
曹大威:“……”
第一凤翻身上马,抱了抱拳,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走了?”曹大威轻声呢喃了一句,神情恍惚。
“走了!”
听到身旁的肯定的回答声,曹大威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头痛。
呆呆站立在原处,许久,心底传来悠悠一声轻叹,转过身来,迈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离去。
……
“哈哈哈!公子,今个我算是开了眼界,在您面前,那小子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啊,真他娘的过瘾,过瘾!”
王德业与第一凤并列骑行,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上了,“公子您是不知道哇,在您没来之前,那老小子装的跟个大爷似的,好话歹话说了一大通,硬是不让过去……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好好教训他一顿。”
第一凤淡淡笑了笑,点头道:“嗯,这个家伙明显的欺软怕硬,不见棺材不落泪,下次再遇见这种事,你直接抽他丫的……出了事我给你殿后!”
“嘿嘿,行!有公子您这句话,绝不会再有下次,敢来找麻烦,看我不削死他丫的……铁定不会再给公子您丢面儿!”王德业咧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
次日,天朗气清,暖暖的阳光直泄而下,舒爽而柔和。
“王大哥,还要再行进多久呐?”第一凤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神情慵懒,“好想快些着陆,这楼船虽然轻便快捷,可总归是没有马匹骑着舒适踏实。
“公子,咱们现在是顺流折向东北,再过一日便可弃船上马。”
王德业端坐在椅子上,抬眼望了望流速明显比先前加剧的宽阔江面,笑呵呵道:“这不是借着地利的优势么,再往北,便是想要乘船都没那么好的条件了。”
第一凤扶着摇椅把手坐起身来,端起一杯凉茶润了润喉咙,感受着江风吹过脸颊带来的一丝凉爽,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在逍遥岛时,他便经常与船只打交道,每月训练的功课便包含水上厮杀这一项。
他是北方人,又出自规矩颇多的侯府,自小与水接触的机会便就不多,比不得从小便泡在水中长大的同伴。
因此,在他刚去逍遥岛上的那段时间里,在水上训练时便经常被人欺负占便宜,功课自然是不尽人意的。
还好他肯吃苦,在一个地界跌倒后就奋力爬起,摔倒了就再继续。
等到他熟稔水性、节节上升后,跟各种船只打交道的机会也越多,但他在船上拼打拼死了这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脚下那种漂流不定的感觉,觉得……没有在岸上踏实厚重。
他不喜欢!
但不喜欢又如何?都已经接受了这么多年的训练,这辈子都别想忘记了。
这是烙印在记忆深处永远不可磨灭的沉痛感!第一凤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琐事。
“对了,王大哥,你现在应该快要冲击五品境界了吧?”第一凤想到了昨天敲诈来的一些药草,开口说道:“昨天那个老小子送上来的药草你看看有哪些可以用到的,趁着现在有时间,我来给你护法。”
“嗯?是的公子,我停留在六品境界都有好几年了,只是没有找到能蕴养气血的药草,不然随时都有可能突破,不过,这是公子您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乱用!”
王德业听到第一凤的话,心底感动莫名。
这些药草他昨天也见到了,当时他还在为那个什么三帮主的收藏所震惊。
他身为方家一郡之地的最高管事,加上平时练功所耗费的,总共也就只存余十来株机血草,这根本不足以让自个冲击到第五品境界。
“那有啥的,东西再贵重也需要人用不是?不然摆放在那里也就只是一堆不能吃也不能穿的垃圾,徒占空地儿不说,还得费心惦念着别被人偷了去!”
第一凤摆了手,哈哈笑道:“让你去你就去,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咋就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逼你跳河呢!”
王德业狠狠一点头,转身离去,眼眶微红。
他不是不知道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药草有多贵重,真要细细思量起来,价值肯定要超过数万金!
毕竟机血草对任何境界的武夫都有用处,但就是这位认识才不到十天的少年,眼睛都不带眨的就随手给了自个,自个还能说什么呢?
这份恩情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