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夜色浓郁,满天乌云密布,遮住了所有光明,乌云上闷雷隆隆,好像有无数巨石在云层上滚动。
本来已到了春天,今晚的风却格外猛烈,让人感觉如同秋风萧瑟,惨淡悲凉。雨城等人在赵宗梁被押走的同时,被铁狼带五千骑兵押解离开大军,后面跟着三千狼群。
赵昂姬辰鸣等刚开始无不认为自己会被处死,但想到铁勒已经退兵,人人慷慨激昂。被铁勒夹带着向南行了两夜,心中疑虑不断加重。直到此时看清了雁回关轮廓,终于明白了铁狼的用意,人人大骂铁狼阴狠狡诈。
铁狼对众人叫骂毫不在意,抬手止住想要鞭打姬辰鸣等人的骑兵,一言不发,挥手示令,人狼齐出,冲向雁回关。
铁狼一人站在三十多人前方,说道:“赵宗梁已经被葛明押走,秦青想以赌局约束我,我就让他知道,既然我说了要破三关,就一定要破。”
雨城等人这时候才知道雁回关的内情,却也无法可想,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木然呆立。
其实铁狼原本计划将七万俘兵杀光,再屠灭雁回,向秦青示威。接到铁勒王命后改变主意,龙华地大物博,兵多将广,要想攻打确实不容易,他要让赵宗梁蒙冤受罪,葛明这样的草包却功名双收,令龙华忠臣良将,尽皆寒心,像葛明这样的人数越多,爬的越高,对铁勒越有利。
铁勒军冲至城墙外一里之时,铁狼长啸狂奔,追到骑兵后方,一跃而起,手中大流星锤飞出,轰然砸碎城门。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赵昂等人身负锁链,只能看着巨大铁球从城门滚滚前行,雁回守军人仰马翻。
城头守军早在骑兵冲锋时就已经发现敌情,敲钟示警,此时已经有一千多人在城头弯弓瞄准,等待铁勒骑兵进入射程。
铁狼先是以大流星锤砸破城门,落地之后连续弹跃,高高飞起,暴雨和箭矢都给他用真气震开。铁狼如同巨鹰扑落城头,空手厮杀,肩撞拳砸,每一击均可杀十余人。铁狼从城门横向杀开,杀完一边,再掉头杀向另一边。
铁勒骑兵从城门冲入,后面狼群紧跟,城中混战一片,铁狼杀光城墙上守军,也从城头跳下,抓起大流星锤,继续冲杀。
雨城等人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空自焦急悲痛,当真是束手无策。
交战只持续了两刻钟便声势渐歇,雨城等人看着一片平静的雁回关,陷入完全绝望,忽然一阵阵轰隆隆巨大雷声传来,不是发自高空,而是雁回关地下。重重雷声,烁烁光明,漫天落雨被爆炸气浪冲击,平飞四溅,大地震荡连绵传到雨城等人脚下。
有人嚎啕大哭,有人默默流泪。
只有赵昂知道,当初他们出城扰敌之时,父亲赵宗梁也命人在雁回关城墙中和地下埋藏炸药,以防他们扰敌无功,被铁勒军在援兵到来之前攻破雁回关。如今援兵班师,铁勒退兵,雁回关还是被炸为平地。
雁回关城墙倒塌,成为一片废墟,爆炸的声势瞬间被暴雨压下,天地间复归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四面八方,雨声如浪。
喀喇一声惊雷鸣,电似苍龙裂天行。闪光照耀下,一个巨大的漆黑身影站在半截城墙之上,手中抓着一个巨大铁球。
铁狼扬声叹道:“赵宗梁啊赵宗梁,若龙华男儿皆如你一般,我铁勒永世不会南征!”
说罢,铁狼在雨浪中大步前行,直接往北方奔去,似乎忘了雨城和赵昂等人。
雨住天明,赵昂一行人走到废墟之上,利用城墙掉下的碎石砸断锁链,无人出声。
看着满地狼藉,爆炸掀起的泥土石块,被雨水和在一起变成污水泥浆,把昨晚大战的一切痕迹掩埋,断臂残肢零星散落,偶尔有一具完整尸体浮在表面,泥浆包裹,如同雕塑。
众人已是悲无可悲,痛无可痛。
姬辰鸣突然沉声说道:“走,我们去救将军!”
众人问声抬头,双目如火炬熊熊。
赵昂跳进泥浆,抽出一把长枪,喊道:“随我来!”
其他人紧跟着照做,三十七个人,三十七杆枪,趟过污泥,往南而去。
一行三十几个,仅凭双腿奔跑,在夜色刚临时冲进驿站,驿卒正在吃饭。姬辰鸣大喊一声:“我们是雁回关守军,不想死的,全部滚开!”驿卒们被他们气势所慑,躲在一旁不敢出声。众人喝水吃饭,每人又揣了几个馒头,抢夺马匹,打马离去。
赵昂带着人昼夜不歇,除了饮马吃饭,就是拼命驱马追赶。终于在两天之后追上葛明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