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蹄声雷动,帐篷中有人出来观望,刚开始可能以为是铁勒骑兵,还远远招手,到了近处,看清衣甲,突然惊叫一声,逃入帐内。
雨城等人将帐篷团团围住,赵昂和姬辰鸣驱马上前,赵昂还没说话,姬辰鸣先开口喊道:“小娘子,快出来,我们一不劫财,二不劫色,只是请你跟我们游览这大好风光,一起逍遥自在!”
帐内果然应声走出一名女子,身穿白衣,面带白纱,头上戴着白绒,黛眉如细柳叶,眼若秋水流波,身材也是纤细高挑,不像寻常铁勒女子那样粗壮。
春嫩芽站在帐门,淡淡看了一圈,对赵昂平静问道:“阁下可是赵昂?”
众人虽说看不清楚春嫩芽的容颜如何,但仅仅是这番淡定从容的气度也令大家惊艳不已。赵昂拱手答道:“正是在下,形势所迫,委屈姑娘跟我们走一趟,请勿见怪!”
春嫩芽竟然然以中原女子礼仪叠手施礼,语气仍旧平淡道:“恭喜少将军得成金丹!少将军所言,我自会遵从。”
所有人闻言无不惊骇,这女子如何知道少将军已经金丹,难道她已经到了可以洞察天机的洞玄境不成?
赵昂瞬间镇定下来,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翻身下马,递出缰绳,说道:“请姑娘上马。”
姬辰鸣此时纵马上前说道:“少将军怎么能让马给她,还是让她跟我共乘一匹,正好看著她,防她逃走。”
赵昂怎么会不明白姬辰鸣的龌龊心思,正要出言命他后退,却突然听春嫩芽清脆娇语“我跟他共乘”。春嫩芽纤手所指,正是雨城。
众人再次震惊,春嫩芽仅仅说出两句话,却次次出人意料至极,尤其雨城,被几百双眼睛注视,除了惊愕莫名,还有些无所是从。
赵昂觉得这个女子太过奇特,竟然生出不妙之感,姬辰鸣犹自说道:“小姑娘,你别看他细皮嫩肉的就喜欢,他年纪太小,远没有我这样经历丰富的人可靠,别看我面相凶恶,其实心里温柔的很。雨城兄弟,你可不要跟哥哥争……”
姬辰鸣似乎想要把雨城和春嫩芽两人都说服才罢休,却被赵昂肃声打断:“雨城,扶她上马!”
雨城心中原本不知怎么办,此时却又隐隐生出期待之感,偏偏又紧张非常,笨拙地从自己屁股底下解下鞍垫,铺在鞍前马背上,引来姬辰鸣一阵不屑。雨城伸出手,拉住春嫩芽抬起的右手,直觉手中一片绵软光滑,好像皮肤下面包裹着一股清水,隔着皮肉,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骨骼形状,心旌摇动,春嫩芽一声轻咳,雨城才使力把她拉上马来,侧坐在马背棉垫上。
赵昂一声令下,七百人马奔腾离去。帐内几名女婢要留着报信,自然无人搭理,春嫩芽也没有交代一字。
雨城纵马驰骋,害怕身前女子被颠下去,左手僵硬地搂在春嫩芽腰侧,右手从她胸前伸出,握住缰绳,全身紧张,不敢用力呼气,憋的脸色发红。春嫩芽也不扭头看他,好似全无所觉,任由雨城抱着,双手放在腿上,眼色依旧平淡。
姬辰鸣骑马跑在雨城旁边,看着雨城怀中玲珑身影,心中醋意翻腾,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女人啊,只知道看外表,不重视内在美,别看我现在独眼断指,当年可也是玉树临风的倜傥公子,红粉佳人左拥右抱,如今虎落平阳,风光不再,可叹呀可叹!”
春嫩芽再一次突然发声,“你就是姬辰鸣吧,雁回关上任守将之子,本来是个纨绔,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后来你爹战死殉国,你又败尽家业,狐朋狗友尽皆疏远,你才翻然悔悟,六年前跑到雁回关投军,从火头军做起,如今是都尉还是都统?”
春嫩芽每说一句,姬辰鸣脸色就黑一层,最后面如涂墨,咬牙不语。雨城还是第一次听说姬辰鸣的身世经历,稍稍侧目,见到姬辰鸣的表情,也不敢跟他说话。又觉得春嫩芽好像无所不知,只是说话太过直白,字字伤人。于是雨城轻声说道:“你不要再揭人痛处了,我们也不会为难你,等援兵到了,就放你走。”
春嫩芽扭头看着雨城,两人眼神相对,距离还不足一尺,说道:“你们真以为能够拖住铁狼吗?他只需一人赶来,半天就可以追上,杀光你们连一炷香的功夫都用不了,谈何拖延!”
雨城心中不信,也不答话。赵昂却回头问道:“那依春姑娘所言,我们该如何行事?”
春嫩芽笑而不语。
赵昂继续问道:“请问姑娘如何看出我已经抱得金丹?”
春嫩芽答道:“光看你满眼傲气就猜出来了,再看你握枪的气势,肯定也是走天地为枪的路,比你爹借诗明志,抱忠心结金丹强多了,你爹以忠义自困,恐怕难成正果,等你以后无路可走了,就去找你们龙华第一大元帅秦青吧!”
赵昂闻言愣住,思量之后,以为她只是危言耸听,但秦青当年正是一枪证道,如今已经洞玄,自己也一直对大元帅敬仰有加,更为能够跟他走同一条大道而得意,早已下定决心要向秦青请教。赵昂于是也不再说话,仔细思考如何应对连入金丹真如的铁狼。
雨城却甚是恼怒春嫩芽对赵宗梁的不敬,说道:“赵将军以国家安危,世人安享太平为己任,以精忠报国之心证道,甚是让人敬佩,就算身为敌人,你也不该贬低于他!”
春嫩芽轻笑出声,说道:“你叫雨城是吧?看你也是习武之人,我就教你一教,我辈武人越是想以天地大义证道,便越是艰难,走忧国忧民的大道,无异于自陷囚牢,若是能冲破牢笼,自然天下无双,像王洞玄,天资傲世,不到二十便早早以狭义安民入道,直到四十岁才成就洞玄,但这样的天下仅仅二三人而已!像赵宗梁这样自缚脚步,一辈子也别想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