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表花魁的镶金玉冕由夜留香亲自戴到我的头上的时候,那个顷长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瑾儿,男人在花场说的话岂能当真呢”夜留香拿花冠的手转而放在了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他不知道!
这是我拥有人形气质之后的第二次等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桃花盛开的时节,又回到了五彩缤纷,美玉齐出的敖岸山,在那儿,我看着他离开,望穿秋水,最终却没有回来。
而今日,对着一个与他相似的脸,我又犯了一次糊涂,原来,这世间的等待终究都不会有结果。
“瑾儿,你哭了”
“我知道”
熏池说过:你生而为美玉,最好不要哭,你的泪就是你的生命。
一颗色彩斑斓的美玉自我的眼角掉到了夜留香的手心里,泛着耀眼的血色。
我知道,我不能再哭了,不用想都知道,这些凡人看到我眼角能够流出美玉来是何等的样子,不定会把我当做妖精看待。虽然我的确连个妖精都不如,但还是不想因为我的原因坏了“醉仙阁”的名声,坏了夜留香的生意。
醉仙阁很像敖岸山上的灼华宫,宫殿的最顶层是夜留香的“香闺”,下面的整个一层都是我的闺房,夜留香说过在这儿我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回到屋子里,望着夜半的极乐河,多少凡届的奇女子将她们的一生都托付在了这儿,午夜梦回,我总能看到许许多多的冤魂在极乐河畔凄凉高歌。
“瑾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用回头,我已知道,他来了,这次的等待终究是没有白费。
“你身上的血腥气很重”
不用回头,我已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气,他受伤了。
“是啊”
“你受伤了”
“对”
他来了,至于他为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与我无关,我只知道,这世间终于有那么一个人,他是专门为我而来。
“瑾儿,嫁给我吧?”
“好”
那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姻缘,他的生命,我的生命都不是属于自己的,我们都不是自然创造的,而是人为的。
我的秋生,他原就是狴犴身上的一块鳞片。
狴犴来了,他还是像往常一样,金光闪闪睥睨众生。
“夭夭,好久不见”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缠绵。
“七殿下”三万年的相处,他一直要求我唤他七殿下,是啊,至尊的金龙第七子,三界都要尊称一声七殿下的狴犴君。
“夭夭,跟我回去”
“七殿下,我不是夭夭,我是玉瑾,怎敢与七王妃重名”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明白自己是在赌气,是在吃醋,当然了也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夭夭,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么?你忘记了你自己是谁了么?你也忘记了我是谁了么?”
我是谁?是啊!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名字,没有归属,我是谁?
“没忘,我是傲岸山上的一块石头,而您是天界的七皇子”
狴犴生气了,我曾经见过,通红通红的双眼,乌黑乌黑的眼圈,这是他发怒的前奏,我曾经很害怕他发怒,可是今日,我突然觉得我不怕了。
狴犴的手掌打到我脸上的时候,我明白,这一段情伤终于要结束了!
“你不是什么玉瑾,你是我的夭夭,这一掌打你的自甘堕落,区区一个神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半透明的罗裳衬得肌肤胜雪若隐若现,难怪一晚上那么多只眼睛流连忘返。
“神女?我配么?”狴犴他没有给我说这句话的这个机会,不由分说,我又变回了一个玉偶,眼睁睁地看着地面上的秋生,魂魄回到了地府。我明白,凡间的浊气侵蚀过的鳞片,他是不会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