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先前的石室呢？上面这道身影是谁？难道这就是传闻中被上古大仙封印在此的魔头吗？
莫尘莫虚心中本能浮出诸多疑惑，然而下一刻，疑惑再多，跟轰然降临的恐惧比起来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这道身影只是安静的坐着，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莫尘莫虚却感到了比之那血色通道和那鬼魄世界更为浓郁无数的恐惧，由心而发的恐惧。莫尘莫虚有种感觉，这道身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一个念头便可裁决他们的生死。
莫尘莫虚身子颤抖的厉害，呼吸都变得艰难，心跳接近停止。他们的双眼好似在坠落深渊，渐渐变得黯淡无光。在这道身影面前，莫尘莫虚竟是快要恐惧而亡。
“多少年了？应该有好几千年了吧，终于又有人来到了我的面前。”这道身影传出不知是男是女，却饱含无尽沧桑的声音，“看来外面的世界是越发有趣了，数万年来无数强者都无法来到的地方，这次来的竟然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鬼。呵呵，哈哈，有意思。”
这道身影如血的双眸望向前方的无穷黑暗，似乎是想要看到无穷黑暗之外的世界。也不知这道身影看没看到想看的东西，慢慢将目光重新落到了莫尘莫虚的身上。
“你们……怕我吗？”
这声询问之后，是良久的寂静，没有回答。
这道身影自嘲一笑，哪怕是那些传说中的大能之辈见到自己也没有说话的资格吧，自己此刻却在等着两只连蝼蚁都不如的小鬼的回答。看来，在这里困了数万年，连脑子都困傻了啊！
“怕！”
却不想，莫尘竟是艰难吐出了一个字。
只是说了一个字，莫尘却仿佛用尽了八辈子的力量，双眼将至死灰，离死亡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道身影微微一惊，没想到这只连蝼蚁尚不如的小家伙竟能在自己面前开口，哪怕只是说了一个字。
有意思，有意思！
如血的双眸落在了莫尘的身上，这道身影多看了莫尘一眼。
“想要活着出去吗？想要修习最为顶级的功法吗？想要成为宇宙的无上霸主吗？想要拥有世间的一切吗？”
沧桑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却蕴含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想！”
却是莫虚黯淡将死的双眼蓦然一亮，一声大喝。
好强的欲望，竟是抵住了恐惧。看来，欲望这种东西无论是谁都难逃脱，哪怕只是一个孩子。
又一个能在自己面前开口的小家伙，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道身影看着莫尘莫虚，开始重新打量起二人。
“我们……需……要……做什么？”莫尘的声音小而沙哑，却终是响了起来。
如血的双眸动荡了一瞬，两排幽红火球狠狠晃动了一下，场景明明暗暗了那么片刻。这彰显着，这道身影刚才竟是震惊了那么一下下。
这道身影很清楚，在欲望的驱动下，莫尘竟然是慢慢能承受住自己带给他的恐惧。不仅能开口说话，脑袋还能开始转动思考。
此子心性，当真了得！
哪怕这道身影存活了无数年，见过天骄无数，而能拥有如此心性者，亦是寥寥可数。
如血的双眸，不由多看了莫尘几眼。
或许，自己脱困的希望，还真将落在这两只连蝼蚁都不如的小鬼身上。
“很简单，只要你们能拔出这把剑，我便让你们继续活下去，并传授你们最为顶级的功法。至于能不能成为宇宙霸主，拥有世间一切，这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这把剑？说的自然是石室中插入石台，被九根铁链束缚的那把剑了。
这是一个交易，而这便是这个交易的内容。听起来不难，甚至极为简单。莫虚想要答应，但是他还忍受着无穷无尽的恐惧，张大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而莫尘已经能承受这道身影带来的恐惧，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思虑了片刻，皱眉道：“如果我们拔出了那把剑，你是不是……就能脱困了？”
“是。”
这道身影的回答出奇的简单，就连欺骗或是稍加委婉都懒得给予，让莫尘无比的不安。
“如果我们放了你出去之后，你……你不……你不信守承诺的话，那我们怎么办？”
如血的双眸直直看着莫尘，直接之中带着无法言说的冷漠，“你们……没得选择。”
莫尘一声苦笑。
是啊，他们哪里能有什么选择呢？
不拔那把剑的话，莫尘莫虚必死无疑。拔了那把剑的话，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虽然莫尘认为这根生机之线，太细太细，细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即便只有亿万分之一的生存可能，莫尘也不会放弃。以前那么多苦难都过来了，这一次又怎能轻言放弃呢？
至于将这很可能便是传闻中要上古大仙出手才能封印的大魔头放出去后天下会发生什么，就不是莫尘所关心的了。
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向来都不公平。
为什么其他孩子有父母的陪伴，有无数的温暖，而他们却只能跟随老乞丐四处乞讨，受尽鄙视与白眼？
为什么其他孩子锦衣玉食，而他们却只能穿破烂不堪的衣服，吃连狗都不愿吃的食物？
为什么其他孩子像是宝一般被捧在手心关怀与呵护，而他们却只能像两只虫子一般被欺辱打骂，任人踩踏？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既然这个世界不待见他们，那他们又何必管这世界的死活？
只要能活下去，哪怕毁了这个世界，又如何！？
莫尘直直迎上如血的双眸，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一往而无前，道：“成交！”
这道身影深深看了莫尘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场景一变，莫尘莫虚回到了石室之中。在他们面前，正是一线生机——必须要拔出的剑。
那道身影不在身前，莫尘莫虚像是干涸将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像是折断翅膀的鸟重新回到天空，呼吸变的舒畅，身心变的轻松。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莫尘莫虚感觉没有恐惧的感觉是那么的自由美好。
精神一松，才知道刚才承受的恐惧是多么的无边无际，才知道他们挺过了怎样的身心压力，身子不由乏力，摇摇欲坠，还是相互搀扶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能否拔出这把剑便是决定生死的关键。石台周围有好几具尸体，无论那具看上去都不是莫尘莫虚能比的，他们尘眠在了这里，要么是不愿拔剑死于那道身影，要么是拔了剑却没拔出。无论是那个结果，对莫尘莫虚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连这些不凡之人都在这里永恒沉睡，莫尘莫虚他们能例外吗？
轻松不过几分钟的事，莫尘莫虚看着眼前的剑柄，双眼前所未有的凝重。
莫尘莫虚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安慰的笑颜，然后，两双小手握在了剑柄之上。
那黑暗的地方，两排幽红火焰停止了晃动，像是屏住了呼吸。哪怕是如这道身影一般的存在，此刻也不免有一点点的紧张，与一点点的期待。沧桑的声音，响起低声的呢喃：
“我数万年的怨气与孤独，你们承受的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