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斯是自诩高贵的血族，他曾经是血族的一名战士，不过在人族与血族的战争中他被俘虏了，然后被当做奴隶贩卖，最后被马家买了下来。
阿勒斯当奴隶的日子已经有好几十年了，伴随了马家三代家主。这么久的时间，马家已经将他当做了一份子，活动什么的基本没有限制，但是这并没有给阿勒斯以丝毫归属感。
反而时间越久，阿勒斯感觉在这里的日子越发度日如年，以至于他本该有数百年漫长的寿命，此时不过活了近百年却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
好在，这度日如年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只要踏入凝元境，阿勒斯就有办法解除埋在身体里的血咒。到那时，他就自由了，可以离开这个牲畜的世界，回到自己的家乡，看望自己的亲人，看望心心念念的那一个她，甚至还可以再次成为族中的战士，为了族群战斗！
这一切，漫长的渴望；这一切，多么的美好。
这一切，即将要实现。
然而，满怀美好幻想的阿勒斯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跟他争抢这些血液的归属。
进阶一事难道被马川山发现了？
不可能！
这件事阿勒斯准备了好几十年，这个地下密室是他一个人一手一手挖出来的，绝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牲畜也是阿勒斯秘密弄来的，每个人都和莫尘莫虚一样，都是将死之人，不会有人在意的！
至于其他方面，阿勒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地方能让马川山等人发现。进阶一事，阿勒斯准备了这么久，面面俱到，应该天衣无缝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争抢他准备的血液，但阿勒斯也不会善罢甘休，加大了吸收血液的力度。
可是，这股力量强大至极，简直霸道，阿勒斯堂堂血族在对血方面，面对这股力量竟是毫无反手之力。到最后，别说是身外鲜血争抢不过，就是阿勒斯自身的精血也在被这股力量吸收。阿勒斯有心终止进阶，却为时已晚，根本停不下来！
家乡，亲人，自由，还有那一个她……种种美好幻想在阿勒斯心中破碎，就连生命，都好似渐行渐远，慢慢看不见了。
血池之中，莫尘莫虚蹲着马步，相对而站，双手相抵。鲜血漩涡中的鲜血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抽离，疯狂涌进二人身子，然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着二人的伤势。
骨头，皮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待到莫尘莫虚全身伤势恢复如初之后，这些鲜血化作了强大的助力，推动着莫尘莫虚的修为猛然高涨。
一个时辰之后，莫尘莫虚淬完了双眼，双眼强过钢铁，不再是破绽。
三个时辰之后，莫尘莫虚淬完了裆，可以称之为玄铁布衫，也不再是破绽。
淬完眼，淬完裆之后，整个血池的血液所剩无几，就连阿勒斯也被吸光了精血。接着，剩下的血液淬炼着莫尘莫虚的五脏六腑。最后血液用尽，莫尘莫虚没能迈入淬体七重。
虽然莫尘莫虚五脏六腑淬炼不深，离迈入淬体七重还有不小的距离，但也经受了一番淬炼，五脏六腑比之以前坚硬强大了几分。
吸光整个血池鲜血之后，莫尘莫虚站起身子，就是他们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已经干枯的血池，和仿若干尸一般躺在地上的阿勒斯。
血炼大法的强大远远超过了莫尘莫虚的想象，本以为这个造化会有不小的危机，却不想竟是顺利到让人完全不敢相信。
莫尘莫虚深深吸了口气，压下了震惊，然后看向自己的双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莫尘莫虚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大。
刚才鲜血淬炼眼、裆、以及五脏六腑的同时，也将皮骨筋又淬炼了一番。莫尘莫虚现在的皮肤已经和钢铁无二致了，骨头和筋甚至还有胜之。
莫尘莫虚的实力虽然没有变态般的疯涨，但是已经淬体六重的他们，身子的外面已经算是没有破绽了，而且他们肉身之强，就是让凡人用刀用剑随便砍都不会有事。
原本莫尘莫虚按部就班要修炼到如今这个地步，至少要一两年的时间。但是，这么个造化，让莫尘莫虚节省了多少宝贵时间！
虽然算不上一步登天，但是第一次感受到修为暴涨的滋味的莫尘莫虚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喜悦，以及越发疯狂的念想！
修道本就是逆天行事，如果一味按部就班，本本分分，平平淡淡，又怎能有登天之日？
在莫尘莫虚的眼前，他们看到了一条全新的修炼之路！
即便这条路布满荆棘，危险重重，杀机四伏，但是莫尘莫虚，亦一往而无前也！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许久之后莫尘莫虚才回过神来，这才听到阿勒斯沙哑虚弱，而心灰意冷的声音。
莫尘莫虚看着阿勒斯，这个在他们心中种下了无可匹敌的感觉的存在，此刻就像是一个将死的老人，在无助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阿勒斯前后反差之大，让莫尘莫虚一阵唏嘘。此刻，在莫尘莫虚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成熟。
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存在，都有破绽，都有失败，都有死亡的那一天。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在莫尘莫虚的心里，对以前仰望的，高高在上的，不敢升起与之为敌的存在的惧怕，的软弱，的卑微，不知不觉间，正在慢慢消散着。
似乎感受到了莫尘莫虚的目光，阿勒斯停下了喃喃低语，看向莫尘莫虚，疑惑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莫虚耸了耸肩，道：“就这样做到的。”
“我都快死了，你们也不愿意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莫尘微微笑着，道：“您不想我们死的那么舒服，那我们也不会让您死的安逸，您就带着这个疑惑，去死吧。”
阿勒斯看了莫尘莫虚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道：“我当初应该听从自己的直觉，直接杀了你们的。”
莫尘笑笑，“很遗憾，现在已经晚了。”
阿勒斯也笑了笑，略有苦涩，“是啊，已经晚了啊！”
莫尘莫虚没有靠近阿勒斯，而是在阿勒斯脱去的衣物里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口袋，这是阿勒斯身上唯一的东西。不是阿勒斯身上没有其他东西，而是其他东西全都在这个口袋里面。
这个口袋，就是书上说的器空袋了吧！
哪怕是最低级的器空袋也要值上千元息石，没想到阿勒斯这么有钱，莫尘莫虚小小惊喜了一下，然后将器空袋里面所有的东西全部倒出。
器空袋里面的东西不少，种类也不少，莫尘莫虚只是看了个大概，没有时间一一细看。不过，这并不妨碍让莫尘莫虚知道他们这次大赚了一笔，其价值比之已经被夺走的斩风破军还要胜过不少！
片刻之后，莫尘莫虚压下心中喜悦，将所有东西重新放回了器空袋，只留下了两把血红色，连着长长铁链的镰刀。这两把镰刀每一把的价值都不比斩风破军低，应该也是凡级上品的灵器。
看着拿着自己心爱的血镰，走到离自己还有数米远便站定不前的莫尘莫虚，阿勒斯声音沙哑中透着一股无助的可怜，“就算你们不动手，我全身精血尽失，也活不了多久了。你们就不能让我多活一会儿吗？哪怕你们折磨我，也可以啊！”
“很抱歉，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会让对我们有威胁的敌人活下去。”莫尘笑着，摇了摇头，道：“至于折磨，这是强者对弱者使用的手段。您比我们强大太多了，折磨您，我们可不敢啊！”
“呵呵呵……”阿勒斯虚弱笑了笑，有着淡淡的无奈，散去了暗中蓄积的最后一股力气。
看着温和笑着，好似人畜无害的莫尘莫虚，阿勒斯颇为遗憾叹了口气，“真是两个小怪物！也不知道你们长大后会变成怎样可怕的存在，真想看看啊！可惜，我想我是看不到了吧。”
“是啊，您是看不到了。”莫尘轻轻笑了笑，道：“如果您实在想看，请在天堂好好注视着我们吧。”
“天堂吗？”阿勒斯眼有淡淡的向往，“感谢你们的吉言。不过，我想我是去不了那种地方的。我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或许地狱，才是我的归属吧。”
阿勒斯想到了什么，双眼有迷蒙的空幻，“好想再看看家乡，好想再看看她。好想……真的，好想啊……”
想完了思念了好几十年的事物与人，阿勒斯看着莫尘莫虚，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声音无比的和蔼，道：“动手吧，孩子，死在你们的手里，也不冤了。”
莫尘没有再笑，略微肃穆道：“您还有什么遗愿吗？”
阿勒斯略有惊讶地看了看莫尘，然后嘴唇蠕动着，将自己的遗愿说完了，并得到了莫尘莫虚的承诺。最后阿勒斯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们了，孩子。如果见到她，帮我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待到阿勒斯说完，莫虚手一甩动，铁链“哗哗”声响，只见血光一闪，阿勒斯的头颅离开了身体，滚到了一边。
阿勒斯没有死不瞑目，他的头颅安详地闭着双眼，如果没有人首分离，看着就像熟睡一般。
阿勒斯死后，莫尘莫虚将他的头颅放回了脖子处，然后按着阿勒斯的遗愿将其尸体火化，并将其骨灰装到了一个盒子里。至于最后有没有机会将阿勒斯的骨灰盒带回他的家乡，就看造化了。
莫尘莫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下来尽可能帮阿勒斯完成遗愿。或许，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可怕的吸血鬼也是个可怜的人儿。亦或许，因为阿勒斯，莫尘莫虚领悟到了许多，学到了许多，然后，成长了许多。
“小英雄，救救我，只要你们能救我，我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
“我还藏了一笔财富，只要你们救我，我就把我所有的财富全部给你们！”
“我有一个貌美的妹妹，才十八岁，救救我，事成之后我愿意将我妹妹贡献给你们，随便你们对她怎样都可以啊！”
……
求救声此起彼伏，莫尘莫虚却没有理会，径直离去。
“好恶毒的两个小崽子，我诅咒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人性的畜生，你们不救我以后一定全家死绝！”
“别走，别走啊！啊，畜生，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
求救不成，成了诅咒辱骂。这，或许就是人性吧！
莫尘莫虚没有理会众人，他们径直离开了这里，留下一群在绝望中等死的人们。
这是残忍？
对，这是残忍。
这个世界，本就是这么残忍。
莫尘莫虚，本应该这么残忍。
这，是对，是错？
谁又知道呢？
时值夜晚，马家大院，一名值夜的下人的脖子上突然出现了一把血色镰刀，接着，一道稚嫩中透着彻骨寒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们的马大少爷，现在，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