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几个，里头请儿”
我们刚走进去，呆在里头有个穿着青衣小帽的学徒，眼睛贼亮，扯了声嗓门，这里头还烧着淡淡的檀香，让人神精气爽，忍不住的就赞叹一声。
“几位，想要点啥？瞅瞅？”那学徒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脚倒是灵活，从旁边拿了块毛巾递给我们“先润润手”
我哭笑不得的说道“你们这还真是古玩店呐”，这润润手，就是一门说法，这也是四九城的那帮贝勒爷们玩出来的，这手是古董顽主的神兵利器，一摸一瞅，差不多就知晓了，可很多时候手很干、或者手汗很多，于是很多的古玩店铺里头就准备了棉布条，后来演变成了个习俗。
那学徒竖起拇指“这位也是个有见识的主儿，我们这老板以前就是开古玩店的，后来倒腾起了花鸟鱼虫，到也是雅气，都是顽主，换个门道而已”
“到也是随性”我笑着说道，眼睛四处看着，这聚丰斋里头客人也没几个，这飞鸟鱼虫倒是多，可说来也怪，这么多鸟在这儿，竟没发出点声响。也是奇了怪了。
“你这有风水鱼吗？”胖子在旁边大大咧咧的叫着，这嗓门大的连门板上的灰尘都能震下几层来，就连其余的顾客都是埋怨的盯着她。这胖子还不觉得羞耻，反而左右看着，撇着嘴“就这些，能卖多少钱？”语气里头透着浓浓的不屑。
那学徒也不恼，仿佛这种人见多了，很平淡的说道“我们这聚丰斋自然有风水鱼，这品种不同，价格也自然不同，不知各位要什么？”
“那红龙和银带有吗？给我们瞅瞅”胖子又嚎叫着，我这下忍不住了，直接踢了他一叫，皱着眉头骂道“闭嘴！再瞎囔囔，你会去跟那些娘们干家务”
胖子脑袋一缩，虽然不吵了，但还动着嘴皮，看样子这是心里不服气，鼻孔里哼哼着。
“阿亮，这几位都是有身份的，你也不用担心，有货就拿出来”郭大胆明显认识这学徒就帮忙说着话。那学徒眼神在马长鸣那金项链上停了一下，就点头“本店刚好也只有一对红龙，如果各位诚心要，那就去里屋瞧瞧吧”
我颔首，就跟在学徒的后面，而这时候，旁边站着的一高个子中年男人就沉声说“小哥，我们也想去瞅瞅，不晓得方不方便？”这话说的略带有撇脚，但大致还是能听的懂的。
这青衣学徒点着头“老板说过，只要有人想买这对红龙，都可以看，当然有些道理和规矩你们都得要懂”
我和那中年人同时点头，后者还对着身边一仿佛下属模样的男人轻声了几句，我耳朵竖着，但听不懂他们在说哪里的方言。
进了里屋，这可比外头要宽敞的多，里头的花鸟鱼虫也少了许多，但能放到这儿的，定然也是上了价格的。
这刚进来，我们的目光就被里头那硕大的水缸里头那游着的一对璀璨绚丽的浑身仿佛凄红的小鱼。
“这漂亮…”胖子和寇仲等人都是惊呼道，眼神渐渐的有些迷离，情不自禁的深陷了进去，就连那中年人都是一脸狂热。
学徒有些得意的说道“这就是我聚丰斋刚购来的一堆红龙，绝对是极品，各位要有意，就乘早”，我这仔细一看，却缓缓的皱起了眉头，旁边的张天宝望着我，低声问道“阴大师，这…买不买？”
我摇了摇头“这人工繁殖的，没有风水鱼的价值”
“什么！人工繁殖？”胖子嘴巴大，听到我这话，就忍不住的叫道。那学徒脸色骤变，中年人的神情也一动，不太好看。
学徒黑着脸“这为客，可不要乱说”
胖子这臭脾气，就想骂人，我就拉了下他“不要说话”，接着就抱着拳说道“小哥消消气，我这兄弟脑袋有点不好使，说错了话，给你赔不是了，这红龙，我们就不瞧了，还是去见见锦鲤吧”
我风水师傅都知道红龙能镇邪驱灾，那也是要分档次的，野生的红龙才是镇宅风水的好龙鱼，人工繁殖的，虽然有欣赏价值，可这风水价值上就要低了许多，甚至都不如锦鲤好。
但这红龙卖的就是风水这个牌子，很多人花个几百万买个红龙就是为了风水，我也终于知道这郭大胆之前说的那港台的风水师买了那么多为什么只要几十万了，原来买的根本就是A货！
看来，那风水师也不过是个上了档次的骗子罢了。
我这好话说了，那学徒倒也不适纠缠不清的人，虽然脸色依旧难看，还时而恶狠狠的瞪着胖子，但倒也没用撵我们出去，而是随意的指着一处浴缸说“锦鲤在哪，自己去看吧”
“你…”胖子大怒，却被我一瞪，就吓得缩进了裤裆里头，跟在我身后，不敢多言。但神情竟还有些委屈的模样？
那中年人本来还有浓厚兴趣的，可一听不是野生的，眼里头也少了许多光彩，也叹了口气，走到旁边看起了别的风水鱼。我都能感受到背后那凶悍的眼神，定然是那学徒双目喷火，这搅了对方的生意，确实是我们的不对。
“阴大师，刚才那真的是人工繁殖的？”张天宝还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一样，嘟着嘴“那就不能用了吗？”
“用假的风水鱼，就相当于在你祖坟上弄个电灯蜡烛，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我反问道。张天宝尴尬的挠了挠头，指着眼前的锦鲤就问“那您看到那条好？咦，那条怎么死了？”，他就对那学徒喊道“喂，你这有条锦鲤死了”
那学徒本来还不想搭理的，但一听是锦鲤死了，也慌了，就算再不值钱，起码贵的也有几万一条，这死了，自己就铁定要遭殃了。他忙就跑过来，趴在鱼缸上一瞧，脸上顿是就哭丧起来。
反倒是我的眉毛淡淡的舒缓，盯着那翻着肚子的锦鲤，心里一讶，就轻声的自言自语道“这倒是个狡猾的小家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