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阿猿,才真的是如鱼得水,兴奋地抽动鼻子,使劲呼吸着牛粪马粪的味道。他仿佛是回到了前世驰骋的大森林,与**们为伍,无限快活。
对应他来说这不是臭气,而是故乡的味道,是对往事的怀念和眷恋。
江淮见他脑袋都快凑到野猪屁股上了,忍不住拉了一把,阿猿这才恋恋不舍地作罢。
“森林的味道。”阿猿作出评价。
江淮问道:“你喜欢这头坐骑不?就买它怎么样?”
让阿猿闻个不停的,是一头胖大的野猪,高度接近两米,体躯庞大,要说是大象也可能有人相信,皮糙肉厚,两只长长的獠牙,外表粗野狂放,十分狰狞。
“喜欢。”阿猿表态。
“喜欢什么地方?”江淮好奇,高大健壮的牛马那么多,野猪有什么好的。
“够胖,骑着舒服。”阿猿的思维总是如此直接。
“你自己选的的,将来可不要后悔。”江淮确认一下。
“不后悔。”阿猿态度坚决。
阿猿身材壮硕,拿到文明社会也绝对是健身房里的佼佼者,徒手格斗就说明了他崇拜力量的风格,野猪还真是个对路的选择。
就是不知道野猪好不好驾驭。
成长度又如何,成长度不够的坐骑,主人将来升级了舍不得放弃,又跟不上主人修为的进境,也是很头疼的事。
如果云容容能自由离开兰若寺花园的界隙空间就好了,江淮在这一瞬间又想起了云容容。
他的人间土生涯一直都在生存,战斗,挣扎,再战斗中度过,对方米这种明显的暧昧还见得到,对云容容的暗恋则完全忽略了。
和云容容相处的时光恬静自然,他本能地回避了进一步思考。
他想到的是云容容的驭宠技能。
天赋不同,江淮虽然提前请教了一些鉴别坐骑的知识,真到自己验看的时候还是两眼发直,完全看不出名堂。
听天由命好了,人生有时候不就是赌运气吗。
江淮问过价格,这头胖野猪居然叫价一千五百元石。
开价的理由:一星灵兽,剽悍善战,皮厚防高,成长度不低。
老板的眼神闪烁不定,透着奸诈。
江淮不懂相宠,懂得相人心思。
再看胖野猪,被粗大的锁链拴着,不住挣扎,鼻孔里呼呼冒着白气,一个劲冲人咆哮。如果放开,说不定第一个就把老板给吃了。
江淮果断还价:“五百元石。”
老板顿时如野猪般咆哮:“你不如打劫算了!”
江淮冷冷地说:“野性难驯,极难驾驭。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早就找到买主了。”
老板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没有道理啊,这小子明明是个新手,对相宠一窍不通,都不懂得验看坐骑的爪牙蹄鳞毛皮,甚至连坐骑的类型名目都没概念,怎么就能指出毛病呢?
江淮再讨价还价就顺利多了,一千元石成交。
锁链交到阿猿手上,老板再三嘱咐:“千万不要随便放手,惹了祸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猿刚接过锁链,胖野猪就一声咆哮窜出去,拖拽着阿猿飞跑。阿猿双脚死死踏地,一声怒吼后,半截身子没入泥土。
野猪空自咆哮,再也没法前进,一人一兽力量等阶相仿,展开了艰苦的拉锯战。
野猪四蹄乱蹬,不断将地上堆积的粪便刨到阿猿脸上,阿猿被激起了倔强的劲头,愈发使劲拉扯锁链。
周围聚起不少看热闹的人,评头论足,围观一人一猪的角力表演。
嘟嘟站在江淮肩头,用小爪子拍拍江淮,表示疑惑不解。
江淮挠挠嘟嘟的脑袋,示意看热闹就行了。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野猪的蛮劲慢慢减弱,似乎认可了阿猿的摆布,低着脑袋服输了。
阿猿从泥土里拔出双脚,放松了警惕,野猪冷不防回身便撞,一冲十米,锋利的獠牙直插阿猿心口。
江淮和嘟嘟一惊,旋风一样扑上去。
但是阿猿更近,也更快,大手张开,牢牢抓住獠牙,硬生生把野猪脑袋按住。
野猪早就力竭,出其不意一击不中,顿时失了气焰,低低叫了几声,不再反抗。
江淮笑道:“这家伙不老实得很,你可要小心。”
阿猿照野猪脑袋上一巴掌,说道:“老大,野猪,名字。”
“我不是野猪。”江淮赶紧纠正,“你让我给野猪起名字,你叫阿猿,它就叫胖方好。”
老大起的名字肯定是好的,阿猿马上“胖方胖方”地叫个不停,让野猪了解它的新名字。
阿猿有了满意的坐骑,江淮自己的坐骑还没着落,他也无意再挑,打算离开市场回学院上课。
没有合眼缘的坐骑,自己又不谙挑选之道,只能先放下此事了。
肩膀上一轻,嘟嘟又不知道哪去了,江淮刚要呼唤,先听到嘟嘟的叫声:“叭叭。”
循声看去,嘟嘟正骑在一匹瘦弱的黄马背上。
这匹黄马在江淮见过最狼狈的坐骑。
没有爪牙,没有犄角,没有鳞甲,平凡得不像异兽灵兽,倒像最普通的一匹凡马。
骨骼还算结实,但筋肉无力,肌腱全无,瘦到皮毛骨头,皮毛不知道有多久没人刷洗过,肮脏不堪,上面结满了干干的粪便污物。
毛皮上伤损很多,伤口处甚至有溃烂,寄生虫出没,惨不忍睹。
这样的坐骑,就算有灵兽资质,不会轻易死掉,也绝对无人问津。
连黄马自己也显得慵懒孤独,精气神全无,独自在马厩里消磨岁月。
只有一样与众不同的地方,始终高昂着头颅。
骄傲。
在一匹肮脏污秽,羸弱不堪的瘦马身上,江淮居然看到了明显的傲岸之气。
江淮想到了自己,他也许很低调,隐忍着避免种种无谓冲突,但他掩藏不住自己的骄傲,正是永不低头的傲岸之气,才让司徒伟、仲一火和原子恺这样的纨绔子弟屡屡气急败坏。
江淮能放下一切,却放不下自己的尊严,这是与生俱来,灌注在他血脉里的气质,想不到在一匹马的身上,他看到了同样的气质。
嘟嘟又叫了声“叭叭”,催促江淮买下黄马。嘟嘟完全不懂相宠,江淮不知道它为了什么理由坚持要求买黄马。
要价五十元石,江淮没有讲价就付了款。
没有特殊鳞甲防护,没有攻击技能,成长资质极低,除了确实是灵兽外,各方面差得一塌糊涂。
这是老板的评价,老板甚至比较有良心地建议江淮别买算了。
江淮还是买下了,也许仅仅为了黄马傲岸的姿态。
离开梦州城后,走上通往学院的大路,路边长草萋萋,高过半人,被风一吹仿佛海浪般波动。
江淮拍拍黄马的背脊说:“你自由了,愿意去哪里都可以。”
说完有点羡慕黄马的感觉,天高地阔,马可以自由驰骋,自己为了生存,却被束缚住了要不断奋战。
谁知黄马用头蹭着他的手,居然赖着不肯走了。
江淮苦笑,这算知恩图报吗?你也没能力回报啊。
反正多养匹马又不算什么,兰若寺花园有得是空间容纳。
阿猿还在后面吃力地拽着野猪胖方,胖方努力制造各种麻烦,不想跟阿猿走,这一对冤家的斗争看来要旷日持久了。
嘟嘟又叫了声“叭叭”,语气充满警惕。
江淮也发现,路边树丛中走出三个人,司徒伟、仲一火、原子恺。
守在往学院的必经之路上,明显蓄谋已久,针对的人只能是江淮了。
不见尚弘量,尚弘量一直对找江淮的麻烦不以为然,借故推托了。司徒伟三人觉得反正有绝对优势,也没放在心上。
几天下来打脸的事太多,他们几个一直自诩天之骄子,现在想把一个等阶低微的异客赶出学院都做不到,实在不甘心。
让江淮暴露低微的实力,丢尽面子,再在同学当中广为宣传,几位世家大少的脸面就找回来了,江淮将来也没有容身之地。
三个人打定如意算盘,江淮只是潜渊初阶斩士,就算随从阿猿也是潜渊初阶,司徒伟仲一火原子恺三人一个潜渊高阶,两个潜渊中阶,还是稳操胜券。
司徒伟招招手说:“小子,过来说话。”
江淮脑子飞速转动,面上不动声色,跟着走过去。
长草和树丛深处,有一块方圆十米左右的凹地,中间平坦,天然像一个小型竞技场。
场子周围疏疏落落站着二十几个人,都是学院一年级新生,大部分是玄武班的,也有几个朱雀班的同学。
今天休假,去梦州城购置装备的新生不少,回城路上经过,全被司徒伟强拉到此地,告诉大家有好戏看。
一部分人为了看热闹,更多的人惧怕司徒伟等人气焰,不敢不来。
莫熊伟、何坚庭和王体方跪在场中央,鼻青脸肿,刚被殴打过一番,脸上都充满羞愤之色。
他们谁都不敢还手,司徒伟一边打一边说:“打你们还不是像打狗一样。”
如今他们像狗一样跪着着,被人看到他们没有尊严的惨状,真恨不得死了算了。
三个人眼角几乎要瞪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