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朴接着说道:“当时正好是寒冬,风雪满天,气温极低。汉军都是中原人士,对极寒天气极不适应,士兵中因寒冷而冻落手指的竟然达到十分之二三。两军刚一接触,冒顿便假装战败撤军,引诱汉军追击。汉军当时正好是楚汉相争胜利不久,士气骄横,因此颇有些轻敌。”
“冒顿将匈奴精锐骑兵藏匿不出,而让老弱病残军士出战,于是汉军以为匈奴不过如此,便加快追击,高祖刘邦率领少量汉军先到达白登城,而大部队尚未赶到。此时冒顿突然率领匈奴四十万精锐骑兵将白登城四面包围。白登城西尽是骑白马的匈奴骑兵,城东尽是青马骑兵,城北尽是黑马,而城南尽是红马。匈奴军容齐整,军旗猎猎,将白登团团围住。汉军士兵虽身经百战,但也为之发怯。白登一围,就是七天七夜。”
“高祖刘邦用谋臣陈平之计,派陈平作为使臣前往单于答应游说匈奴退兵。陈平携带厚礼赠与匈奴军中大臣与将领,特别命人带了一幅画给冒顿单于的宠妃閼氏,画上是一位大汉美人的画像。陈平告知閼氏:大汉君主想要将这名女子献给匈奴单于,而中原大地比这位女子漂亮的美人还有很多。閼氏担心匈奴单于占领中原后不再宠幸自己,于是劝冒顿退兵:中原之地不适合匈奴人居住。而且大汉君主已经答应给匈奴纳贡钱财,匈奴退兵并无损失。如此劝解几番,冒顿又考虑到汉军救兵将至,于是命令匈奴士兵让开包围圈的一角。于是高祖刘邦率领士兵从这一角中突围,最终与救援大军汇合,冒顿不久也率领匈奴大军北去,算是彻底解了白登之围。自那时起,大汉便主动与匈奴修好,结和亲之约。”
韩龙虎叹道:“如此看来,大汉与匈奴第一次交战,是以失败告终的了?”
赵朴也长叹道:“白登一战,大汉确实是难言获胜。痛定思痛,汉军失败也在情理之中。从国势上来说,匈奴正处于大一统的强盛时期,而大汉初定天下,内忧外患,根基未稳。中原饱经战乱,民生凋敝,当时拥有四匹同色的马所拉的车乘非常罕见,只有地位尊贵的王侯将相才有如此待遇。而白登一战,匈奴竟然能轻而易举的从四面排出同样颜色的战马群各十万,可见匈奴军力之强盛远在大汉之上。从军事策略上来说,汉军士气骄横,知己而不不知彼,犯了兵家大忌。匈奴内藏锋芒,借助恶劣天气攻汉军于不备,而且骑兵部队机动灵活,排兵布阵不可捉摸,因此打赢了这场战斗。”
赵朴又接着说道:“虽然大汉自高祖刘邦起便于匈奴和亲修好,然而匈奴嘴上答应和好,实际上时常挥兵南犯。大汉北疆百姓时常遭受战乱之苦,且匈奴人生性残暴,每破一城,便屠城三日,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后来高祖崩,吕后摄政。冒顿单于派人修书吕后说:听闻你刚死了丈夫,恰好我正死了妻子,不如你到匈奴来与我作陪?吕后回信道:我已人老珠黄,还是让大汉年轻漂亮的女子去陪你吧。于是只好将大汉公主嫁与匈奴单于和亲。此事实乃大汉奇耻大辱,上至文臣武将,下到士兵百姓,听闻此事无不怒火中烧,恨不手刃冒顿,剥其皮,喝其血。”
“后来大汉文帝、景帝相继即位,对匈奴皆采取和亲修好的策略,互通关市。而匈奴冒顿单于死去后,相继经历了老上、军臣两位单于。中间这几十年,大汉与匈奴打打和和、和和打打,互有胜负,互有伤亡。然而总体而言,大汉处于守势,匈奴处于攻势。”
韩龙虎道:“依赵太守之见,这样一种汉守敌攻的趋势还要持续多久?”
赵朴脸上突然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笑着说道:“世上之事瞬息万变,难以预料,但是三代以后,世情常常有变化,或由穷变富,或由贱变贵,或由衰转盛,或由守转攻。我大汉以历经高祖、文帝、景帝三位皇帝,而匈奴也历经冒顿、老上、军臣三位单于。如今我大汉经历三代人的修养生息,物埠民丰,国力日益强盛,反观匈奴,虽然总体并无太大变化,然而治国理政恰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老夫相信不出二十年,我大汉定能驱逐匈奴,一雪前耻!”
赵朴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掷地有声,听得韩龙虎心潮澎湃。按照历史记载,大汉确实是在二十年后反击匈奴,最终战胜匈奴,威震四海。然而历史始终是历史,任何人都可以书写,真正决定历史走向的,是身处历史当中的当事人。假如这一段历史仅仅是后人杜撰出来的,那真正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赵朴看到韩龙虎心事重重,便问道:“怎么?龙虎不相信老夫的话?其实从现在的情况已经可以看出未来的趋势。匈奴虽然凶猛,我大汉也有飞将军这样的杰出将领,时常主动出击杀他个落花流水。”
“飞将军?李广?!”韩龙虎惊呼,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诗句里那个英武的将军形象。
“龙虎对李广也有耳闻?”赵朴笑道,“飞将军名声威震匈奴,龙虎有所耳闻,不足为奇。若龙虎愿助我大汉一臂之力,将来必能与飞将军并肩作战。飞将军作为我大汉军中后起之秀,所获功名实在令我等老将汗颜。老夫深信我煌煌大汉奇伟男儿层出不穷,将来必然涌现出更加杰出的将领为我大汉踏平匈奴。而他们中的一位,此刻已站在老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