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出了城,开了老长一段时间,来到一个小镇上的一家医院里,一男坚持要跟来,两姐妹也没说什么。就带他一起来了。
医院长长的走廊上充满了一股酒精味,一男坐在走廊边的一张椅子上,看着一个个穿白衣服的男男女女从那间病房里进进出出,那是姐妹两人的母亲住的病房。过了一会,关静静出来了。一男迎上去问:“怎么样了?”
“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了,潇潇在里面,你去陪她说会话吧,我去办些手续。”关静静情绪低落,说完慢慢的走向楼梯口,一男看着她背影,这个二十岁的小女孩,承受的东西太多了。
一男走进病房,看见潇潇站在一张床前,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一个妇女,床边放着一个铁架子,上面挂着一瓶水,有一根透明的管子接在病人的手上。
一男想,大概这就是现在的人们治病的方法,他在岛上时,叔叔教过他医术,一些外伤或者骨折什么的,他都没有问题,但是一些严重的内脏器官上的毛病,他的道行还不够。
但他总得试试,必须要接触到病人的身体,他才能探查到是什么病。他想着要怎么接触到病人的身体而又不显得冒失。
“哦,对了,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妈妈?”他问潇潇。
“你叫阿姨就行了。”
一男有些紧张,不一会儿,关静静回来了,“妈睡着了吗?”他问潇潇。
“没有,”关潇潇还没答话,一男却愣愣的说道。
两姐妹不解,这病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他怎么这么肯定没睡着。
不管他是瞎猜的还是怎么的,事实证明他说对了,病人睁开了眼睛。
“静静,你带了朋友来,是你男朋友吗?”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不是,只是朋友。”
病人停了一会儿,脸上带着一丝失望。“我刚刚问了医生了,他说我大概还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我估计,可能最多半年了。”
“不会的,妈妈,是哪个傻医生在这乱说呢。”
“潇潇,你还是那直性子。”她又停了一会“没关系,妈妈很欣慰,有两个出色的女儿,我原本指望着,能撑到抱外孙的那一天,现在看来,那只是奢望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潇潇那脾气,你这段时间没有惹事了吧,”她说完,伸出手,“潇潇,你过来。”
一男见她把手伸出来,想“机不可失啊。”他硬着头皮,一步走上去,握住她的手,“阿姨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潇潇的手伸在半空中,又尴尬的缩了回来,想。“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眼力。”
“好孩子,谢谢你怎么关心我。”病人说,“不过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头发溜那么长呢?”她话刚说完,感觉到一股气流从手上,直传到心里,不一会儿,心脏开始剧烈疼痛,她忍不住“啊”的叫出声来,她面容扭曲,额头开始冒汗,然而这个男孩子依然死死握着她的手不放。
两姐妹见状,齐声喊道:“妈你怎么了,医生,医生。”
她们转头看着一男,见他表情奇怪,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死死握着妈妈的手,“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快放手,放手。”潇潇想把他拉开,但一男此刻力气特别大,而且全然无视关潇潇的举动。
“我要杀了你。”关潇潇喊道,声嘶力竭。
一男终于松开了手,这是医生也赶来了,“怎么回事,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她刚刚痛得大叫。”潇潇答。
医生拿出听诊器,开始检查。
关潇潇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你对她干了什么?”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手举在半空,被关静静一把拉住,“潇潇你冷静一点。先看看妈妈的情况吧。”关静静说完看着一男,“一会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医生东摸摸,西看看,检查了半天,“她的情况很好啊,心跳稳定,脉搏也正常,甚至比刚刚还好。”
“可她刚刚明明痛得大喊,看,现在头上还有汗呢。”
“这样吧,我去给她做个心电图看看。”
“好的,那麻烦医生了。”关静静说完,拉着一男,“你给我出来。”
两姐妹把一男拽出医院大门。三人站在医院旁边的草坪上,关静静问到,“你倒是说一说,刚刚唱的是那一出?”
“我没有恶意的,你们相信我。”
“这一次,你休想用一句没有恶意就搪塞过去的?怎么,接下来你是不是又要说‘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们的’”关静静学着一男的口气说道。
“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你妈妈的病能治好。”一男说。
“怎么治?谁来治?你?”
“难道你刚刚那样,是想给她治病,抓着她的手,痛得哇哇大叫。那样就能治好心脏病?”关潇潇补充说。
“原来那叫心脏病?”一男低声说。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两姐妹更来气了。
“你连什么病都不知道。就说能治好。你知道妈妈对我们来说有多重要吗?我爸爸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丢下我们走了,妈妈一个人把我们两养大,他一天打两份工,经常累得直不起腰,回到家里,在我们面前却要装出很轻松的样子,自己身体不对劲也不管,等到去检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关静静说着,已经泣不成声。潇潇也转过头去,偷偷抹眼泪。
“虽然我能力不够,不能根治,但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一定能治好,你相信我,静静姐,我跟你说过,我不说慌的。”
“你有那个心,我们很感激,不过刚刚那样的举动,我不希望再发生。”
“去看看她的心电图怎么样了吧。”潇潇有些着急。
几人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见几个护士把病人推会了病房,医生从后走了过来。
“怎么样?”潇潇问。
“结果出乎意料的好,甚至--”医生停了一会儿,“我不明白,你说刚刚他痛得大叫,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她确实痛得大叫啊。”
“她的情况比之前好转得太多了,我行医十几年,从没见过好得这么快的。你看他脸色不像之前那么发紫了,腿上的水肿也消了,这个,除了说是奇迹以外,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谢谢你,医生。”
“你们去看看她吧,她现在精神很好。”
他们三人来到病人床前,发现她脸色确实好了不少。人看起来似乎也精神了很多。
“妈你刚刚吓死我们了。”病人伸手摸了摸潇潇的头,然后转头看着一男,“你说这个小伙子是你们的朋友吗?”
“嗯,是的,他。。。”病人打断了潇潇的话,“你们俩出去一下,我有话跟这个小伙子说。”
“我说妈妈,我们可是你的亲女儿,你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呀。”潇潇有些不乐意,关静静拉着潇潇的手,“行了,出去吧。”
两姐妹出去后,一男来到病床前,“阿姨,刚刚实在是抱歉。”
“我的两个女儿一样漂亮,但性格却截然不同,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呢?”她没有理会一男的话,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阿姨,你怎么突然说这个?我对她们绝对没有非分之想的。”一男说完之后心里一惊,他刚刚很有可能说出了人生的第一句谎言。
“那阿姨倒是要失望了。”
“啊!”一男又是一惊,这阿姨似乎和潇潇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一直是个无神伦者,”阿姨又自顾自的说起来。“我从不相信什么佛主菩萨,八字轮回什么的。我甚至在之前嘱咐过女儿,在我死后不用土葬,直接一把火烧了来得痛快。”
“阿姨你别乱想,你的病会好的。”一男安慰道。
“这话放在以前我当是安慰话,现在我倒是有些信了。”她停了一会儿,然后看着一男,“你不是个普通人吧?”
“啊,这个。。。”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女儿能跟你成为朋友是她们的福气。”
“阿姨哪里话,我出岛以来她们两个帮了我很多,遇到她们才是我撞了大运呢。”
“出岛?你以前住在岛上?”
“嗯,我叔叔叫我出岛找一个人,而这个人----他能治好你的病。”
“我相信你,我现在又有了抱外孙的信心了。”
“阿姨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抱到外孙的。”一男话刚说完,立马觉得不对劲。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行了,去叫她们进来吧。”阿姨笑了,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