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重了。”奶娘淡淡地说,“灵犀如今已不足为患,您可安心了。”
“我知道。奶娘,我今日猛然想到,璞子虽说那日与乔儿过分亲近,但却不像是他害我儿子。”
“老身也是这样想的,璞子下手太过引人注目,只怕是无形帮了歹人害了自己。”
“奶娘,你和信得过的嬷嬷们去好好查查!我当时急的过头,现在回想,疑点太多。不找出真凶,我寝食难安。”
“是!”
卫尧见房氏走了,刚要起身,就听头顶一声大喝:“跪好!”
“母亲!”
卫母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以为摆平了房氏就可以安心了,女人孕中忌讳太多,想个法子,好好劝劝那贱人,这几个月叫她好生养胎,出了事,你就去给我跪祠堂!”
卫尧战战兢兢地从母亲院子出来,原想着自己去说服灵犀,可是一想到她的歹毒心思,就失了想法。旁边小厮见他如此,说道:
“公子何不去请砗磲夫人来呢?夫人聪慧,劝个人这种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卫尧皱着眉,“你去跟砗磲说,若是她能劝好灵犀,平妻之位,就给她。”
“是!”
小厮来到砗磲院子里时,砗磲正在炒茶。
“砗磲夫人真是辛苦,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何必亲自动手。”
“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祝小哥有何事啊?”
小厮低声说了几句,砗磲有些犹疑地看着他。
“夫人,您现在已有平妻之权,就差一平妻之名,老夫人看重子嗣,这事办好就是大功一件,公子也是不会亏待您的。”
“我知道了,会尽力的。”
小厮退下后,砗磲猛地将炒好的茶叶推到地上,胸口起伏,像是有无尽的怒火要突破她的胸腔冲出来,她用脚狠狠地碾着地下的茶叶,嘴里絮絮叨叨,表情凶狠,与往日的知书达理全然不同。
灵犀被关在房氏的厢房里,虽说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可是一张小脸满是泪水,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进到卫府过上好日子,却没想到硬被别人说成是杀害嫡长孙的凶手,烛苗死时的惨状一直在自己脑子里,怎么也甩不掉。
门吱嘎一声开了,灵犀冷不丁地往角落里一缩,砗磲进来看到灵犀可怜兮兮的样子,快步走过去握住灵犀的手,
“妹妹,你这是何苦呀?”
“夫人,夫人啊!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小公子啊,我只是想讨好一下你们,没想害过小公子!我真的不知道蜂蜜会害了小公子,真的不知道啊!”
砗磲将她扶起,替她拢了一拢头发,说道:“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纵然你是无心之失,可小公子到底是因为你的蜂蜜丢了性命。”
灵犀一味地哭着,砗磲继续说:“你也别哭了,老夫人只是杖杀了你的婢女,却没有对你怎样,你知道为什么吗?”
灵犀呆呆地摇了摇头,砗磲无奈地笑了一笑,“傻妹妹,你肚子里的是卫家的骨肉,老夫人再气,也得看在孩子的面上保全你。”
“可是,夫人她?”
“夫人她再怎么尊贵,也是卫家的媳妇,你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再说若是你平安生下儿子,再凭妹妹的姿色,还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吗?”
灵犀不再抽泣,可眼神依旧呆滞,
“我来这里劝你,是应了老夫人的,她虽然介意你的身份,可母凭子贵,你且好好想想,是这样哭哭啼啼地一辈子,还是高高兴兴地生下孩子?”
“老夫人打死了烛苗。”灵犀有些心虚地说。
“这正是老夫人疼爱你的地方,那么大的火气,只是杖杀了一个婢子,没有动你半根指头,可见老夫人体恤啊。”
灵犀呆呆地看着砗磲,小声问道:“老夫人和公子会相信我吗?我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生了孩子,得了宠幸,还怕他们不信吗?”
“好,姐姐你说我现在该做什么?”
砗磲拍了拍手,一个婢女送进来一个食盒。砗磲将其中的饭菜拿出摆好,“好好吃东西,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灵犀深吸一口气,拿起碗筷,大吃起来。提食盒的婢女,以袖掩嘴,退了出去。
王娡一大早出了城,拿着笔墨布帛,询问路人,记下争论,极是认真。
姚素信一人在酒楼里坐着,面前摆了几道小菜,对面放了一个酒壶,一个酒杯,自己手里端着一杯茶,细细地品着。不到半刻,进来一位年轻人,这人一张端正的脸,浓眉大眼,很是正气,紫色锦袍,腰间坠一红宝石璎珞。男子老远看见姚素信,三步并两步,两步并一步地冲到桌子旁:
“你可真是叫人好等!卫尧昨日告知我你回来了,本想当晚就找你叙话,可谁曾想卫尧两杯下肚,就醉得不省人事!”
“我也只是在他那小住几日,过几日就要去你表姐那里了。卫尧最近心事颇多,易醉了些,你多体谅。”
这位男子就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窦婴。
窦婴一撇嘴,“你去她那做什么?可否要我陪你过去?”
“不必,我只是送亲戚家的女儿去那。”
“送给我表姐夫做妾?”窦婴斗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你可莫害人家啊!”
姚素信端起茶杯苦笑:“你想多了,只是陪伴公主左右罢了。”
窦婴嘿嘿一笑道:“我开个玩笑。只是我听说公主她最近在收集美女.....”窦婴顿了一下“送给太子殿下。”
姚素信举杯的手一滞,放下茶杯,对窦婴道:“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她的福分。”
窦婴淡淡一笑:“她若真是去了东宫,你且放心,我定当全力照顾你家女儿。”
“谢了。”
王娡带着晋梓和班姝在外寻访一天,又累又饿,前脚刚迈进卫宅,后脚就被人带到卫老夫人处。
王娡刚进院子,就见这里灯火通明,院内小厮嬷嬷众多,房内除了被关着养胎的灵犀,连一向不露面的平妻阮氏也坐在那里。
王娡不知自己为何会被带到此处,但单看这阵仗就知是一场鸿门宴。
王娡对众人行礼,“老夫人,王娡客居贵府,不知深夜叫我来这,有何事?”
老夫人笑了笑说:“王小姐是外人,本不该打扰你的,只是我卫家嫡长孙的事情还想请您做个见证。”
王娡心想作见证是假,拉我对质才为真吧。王娡抬头瞟向四周,房氏一脸悲伤,砗磲一副事不关己,阮氏一脸担忧,其余妻妾也是表情各异。
王娡站起身坦然答道:“既是做个见证,那又有何不可,只是我这出门一天,还未见到我留在府中的侍女,不知老夫人可曾见过?”
老夫人冷哼一声:“见过!带上来!”
只见两个嬷嬷推搡着班如进来,班如见到王娡,眼泪倏地掉了下来,一个嬷嬷狠狠地踹了班如一脚,将她推倒在地上。
王娡猛地要上前去,却被班姝一下子拽住,王娡回头看向她,一张小脸满是隐忍。王娡深吸一口气,对老夫人道:
“卫老夫人,我王娡的侍女做了什么,贵府家仆竟如此对她?”
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嬷嬷上前一步,“王小姐,请勿动怒。我家主人并未对您的侍女做什么,只是有一些困惑,想请您的侍女解答。”
“您有什么事情大可以问我,为何要为难我的侍女。”
“小姐,您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为难她,只是我们无论问什么,您的侍女都不说话,这让小的们很难办。”
班如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损伤,但脚步虚浮,身体疲软,一看就是是受过刑了!
王娡不再理会嬷嬷,扬起下巴,质问卫老夫人:“老夫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