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总喝完几杯,对陆老师讲:“老陆,别喝太猛啊。”
陆老师点点头,“晓得,我还留着量,等会还要敬你和郝总。”
后来我喝迷糊了。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
感觉自己终于被人扶进电梯,有人问:“扶郝总去哪呢?都去棋牌室打麻将吧?”
有人就笑:“你脑壳进水了吧,郝总这幅样子,还喊他打麻将?”好几个人在笑。
我虽然句句听得清,但就是站不稳。想不到,头回做酒桌上的中心就出丑,实在难堪。
又有人说:“严总好像也喝多了,谁陪她呢?”有人答:“章主任吧,办公室的几个人都去了。”
我尽量让自己站直,对扶着我的人说:“等会泡杯浓茶给我喝吧,真喝醉了。”
那人就说:“郝总,凡是说自己喝醉了的,就绝对没醉。郝总你酒量不一般啊。”
我感觉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已经笑不出来。
回到房,被众人伺候着坐在沙发上。
有人说:“快烧点开水。”一阵忙活的声音。
有人说:“郝总,茶泡这里了啊。还烫呢,你等会再喝。”
我尽力睁开眼,可看不清说话的人,影像都发糊了。使劲笑了一声,“你们忙吧。”觉得自己舌头还控制得比较好。
好几个人答应着。听见他们一边出去,有人一边说:“郝总酒量真好啊,看他坐得还这么稳。”
我知道自己快出丑了,拼命撑着。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才起来去卫生间。
先扶着椅子站好,再慢慢摸到床铺边沿,一步一摇,终于走进卫生间,立刻趴在马桶边使劲吐,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一股酸腐气味把卫生间充满了,可我胃里舒服了好多。在马桶边的地板上坐了一阵,慢慢感觉到地砖的冰凉,才觉得缓过劲了。心里都有些佩服自己能忍,刚才要是当众吐出来,可就丑大了,明天就会传到集团总部。这种闲话以前听得多,自己差点成为闲话的新对象,太危险了。
晃晃悠悠出来,坐到沙发上,抽了一颗烟,慢慢有些睡意。可又不甘心就这么睡去。在陌生的异乡,有一帮子人为自己张罗吃喝住宿,每天除了旅游,就是喝酒,除了喝酒,就是被人尊称为郝总,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希望尽可能多清醒地享受几秒。
恍惚听见门铃响。我才回过神,问,谁啊?
但可能自己声音太小,外边没听见,门铃又响。
我一晃一晃去开了门。来的竟是严总。后头跟着一位分公司同事,就是最开始站起来为严总挡酒的办公室主任。我明明知道是谁,但脑筋混乱了,一时喊不出他的姓。
严总笑道:“听说你一个人躲起来;了。我来看看情况。”
我也笑,“唉……车轮战……”
严总把手摇,“莫怪啊,这帮家伙,每回都这样搞。今天我也喝了不少。”
我走回沙发旁,想对她做个请的手势,但实在腿软了,顾不得礼节,先坐下来。左手一甩,却发出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回头看,见地毯上湿了一大滩,一只茶杯咕噜噜滚到床脚边。
严总笑了,“章主任,帮忙收拾一下。”
我记起来,这人姓章,章主任,忙对他说:“我来吧。我来。”
章主任说:“郝总您坐就是。”拣起杯子到卫生间去洗。出来时拿了块大浴巾,铺在地毯上湿的那一处,很周到地铺齐整,说:“郝总,等会小心走路,别滑着了。”
我忙说谢谢。
严总说:“郝总,让章主任陪你去洗个脚?热水泡一泡,准保就精神来了,还能和我们一起打会牌。”
我连连摇头:“享不了这个福,我的脚,一捏就疼。”
严总笑:“怕是细皮嫩肉吧,平时捏少了。”她笑起来确实动人。而且眼神明亮,脸庞丰润,表情更显得生动。章主任也帮着邀请,但我腿脚乏力,胃里又有些翻滚,就一直摇头。
严总于是站起来,向我伸出一只手告别:“那你早点睡啰,万一你老婆打电话来查岗,我们在这里扯乱谈,让她听到了不好。”一边说一边笑。章主任也笑。
我恍惚记起今天的日期,笑道:“今天是光棍节,是我节日,没人查房!”
严总“哦”了一声,放声一笑。
我站起来和她握手。但实在没力气站稳了,刚握住她右手,就一屁股坐回沙发。
严总没防备,被我一扯,往我怀里撞来。
她似乎赶紧想侧转身子,但来不及了,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