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转头说:“江总,请你转告万总,对这种行为,人事部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我表个态,我们宣传部全体同事,首先是我,会坚决支持!”
江总忙说:“我报告万总。”
马总点头,好久没说话,然后就站起来。
江总似乎没明白他站起来的意思,但也跟着站起。于是我们大家都站起。
马总和江总握手,做个请的手势,原来他是示意会议得告一段落,得送江总走了。
大家看着他送江总出会议室,无人说话。
按照以往的规矩,马总没发话散会,那会议就是没结束,因此,谁也不敢走。
我想,等马总送完客回来,一定还有重话。他还得说一些只有内部人才能听的严厉话。
可是奇怪,过了许久,也不见马总回来。
我们都看杨蕾。
杨蕾坐不住了,说:“我去看看。”
不一会她回来了,脸露轻松的笑容,说:“大家回去等通知,马总刚被储董事长喊上楼了。”
我真是说不出的如释重负。虽然这事跟自己真没一点关系,但好像自己也有份似的。
黄方安的后背不易察觉地轻轻一抖。我装作没看见,招呼他一起走。他面前摆着那份打印好的材料,这是他辛劳一夜的成果。
他摇摇头,把材料抓起,叹了口气。
其他科室经理也都低着头,表情都很凝重,好似黄方安昨天去人事部,先和他们商量过一样,大家都有责任。
回到办公室,黄方安坐到电脑前,双眼紧盯屏幕,但一声不吭。
我明白,这种等待,对他来说是个煎熬。就像个判了死缓的人,只等法警来通知执行。我只好拿话打岔,和他聊房市与股市。他平时对这些消息特来劲。
我说:“黄总,房市最近调控了,通州的房价跌了一半。五环以内还坚挺,但搞不好也会跌的。”
他不吭声。
我又说:“股市也不争气啊,还是2500点来回震荡。说是90%的人都亏了,另外10%的人也马上要亏。”
我说着这些人云亦云的话,感觉自己就像个财经节目的主持人。
但他仍保持沉默,像个坚强的准备抗拒到底的犯人。
我想再努把力。“你知道吧,欧债危机还在发酵,欧美的股市阴跌不止啊,中国股市肯定难善其身,还会一跌再跌的。”
他终于挤出一点笑容,“郝总——老郝啊,谢谢你,我没事。安静会吧,求求你。”
上午一直没接到复会的通知。下午四点多,准确的消息传来,原来是集团出了大事。公司开了一上午紧急会,储董事长亲自主持。白总裁向所有在家的集团领导以及列席的各部门主要负责人通报情况。
最近中东地区发生一起重大工程事故,事故所在国政府调查发现,引发事故的原因竟是部分工程设备发生重大故障。而这些设备,主要从我国进口。我们集团下属一家设在SD济南的子公司,是这批设备的关键零部件的供应商。故此,我国政府高度重视,责成国家安监部门和国资委尽快调查,从速做出妥善处置。
得到这个大消息,虽从集团层面来看是个噩耗,但我竟然有些由衷的喜悦。
我说:“老黄,马总肯定顾不上你那点事了。”
他的脸色似乎舒缓很多,露出了几分自在的笑容,“******,多苟延残喘几天吧。”
“你啊。”我笑。
“就好比前些日子,的黎波里总归被攻破了,大势已去,卡扎菲无非最后多过几天东躲XC的日子,而已。”
我说:“你啊,自比外国元首。”
他哈哈一笑,“那有什么。我和卡扎菲地位不一样,但我俩的命运跌宕啊,真他妈有一比。”
他真是轻松下来了,我想起一事,顺口说:“那,晚上有空吗?我一大学同学,就上回约我打高尔夫那个,铁哥们,请我吃饭。你一起去吧,喝点酒,放松放松。”
他想了想,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