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宁靖再次提出请我帮忙办户口,我没马上答应。
打的士越来越难打,等了好久,没打到车,我就说:“坐地铁能到你们学校吗?一号线行不行?”
她忙说:“可以的,转一次就到,蛮方便。”
我说:“那我们坐地铁去。”
领着她往地铁站方向走,把黄方安的门票拿出来,凑着不甚明亮的路灯看。
票子背面写着“五台梵音”四字,正中央印着一座庙宇,图下印一行字:“全部门票收入敬赠华北第一峰顶七堂伽蓝”。
我说:“真有意思,一场演出也能整成公益。”
她就蛮有兴趣的样子,接过票看,说:“郝经理,你知道什么是华北第一峰?”
我说:“就是个概念吧,现在什么都喜欢炒作。”
她笑了,把票递还我,“我们SX的五台山,你去过吗?”
我摇头。
她说:“五台山那里有五座山峰,分别叫做东、西、南、北、中五个台,北台是最高的,号称华北第一峰。”
我笑了,“北台最高?应该西台最高才对嘛。”
她很奇怪,看着我,“为什么?”
我说:“我们中国的地形啊,是西高东低。所以理论上讲,西台绝对是最高的。”
她笑了,“你真会开玩笑。”
我笑道:“我可没开。人们不是都喜欢说,西方极乐世界。极乐世界是什么?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他们住的地方,是天上啊对不对。都在天上了,西台能不是最高的?”
她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你去看了就知道。”
我坐的地铁是往BJ南站方向,而她的学校在北边,是两个方向。
等地铁的时候,我说:“宁靖,以后就喊我郝歌吧,或者郝大哥也可以。叫我郝经理,挺……早想提醒你,几次都忘了。”
她脸上闪过一丝怀疑的表情,很快变成了歉意,说:“应该喊你郝总才对,是吧?把你喊小了?”
我心里突然有一丝莫名的尴尬,虽然知道她肯定不是故意讽刺我。
我笑道:“我才不是什么总呢,真的。黄方安这么喊我,他是开玩笑。同事嘛,说话挺随便的,我也这么喊他。但你要是这么喊我,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是我装,骗你们外面的人。”
她“哦”了一声,点点头。尽管我不知道她听明白没有。
第二天上班,才打开电脑准备上网,黄方安进门了,对我喊:“怎么样啊郝总,你有什么感想?”
我笑道:“对不起啊黄总,我们没去看演出,所以也没感想。”
他愣了愣:“什么演出?”
看来昨晚真是醉了,都忘记了给过我票。
他一屁股坐下,“真他妈风云变幻啊,这么大一事,谁能没感触呢?你真得给我说一说感想。”
我看他没完没了,就笑:“就一个破演出,是什么大事?”
他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说:“这哪是演出啊郝总,这是真正的人生!卡扎菲死了,你难道一点感想也没有?”
我差点喷出一口茶,“什么?你他妈说这个?卡扎菲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啊?”
他摇头,“你还不知道?赶紧看新闻吧。”
我有些迟疑,点着鼠标。
他说:“一代强人啊,却死于非命,谁能想得到?”
“你管他呢,谁能不死啊。”我一边看新闻一边回答。
“昨晚我还跟你说什么来着?命运不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对不随?看起来,不止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他卡扎菲也一样。”
“嗨,这也值得说,自古都一样。”
“你看看,今年多少事啊,****、乔布斯,现在又卡扎菲。多牛逼的人物啊,结果,一个一个的,都不得好死。”
他连连摇头,好像看透了什么秘密的。他这幅样子,让我想笑。
前几年SC地震,他也这么感概过。大谈特谈,表示从今之后,看淡荣辱,珍惜身边每个人,过好每一天。
但没几天,就因为他老婆加班多,顾不上孩子和家务,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甚至闹到要离婚的地步,被我嘲笑了好久。
如今卡扎菲一死,不知又触动他哪根神经。
我其实很想对他说,卡扎菲在世的时候,给过你一分钱好处?
他如今横死了,跟你有一毛钱关系?
但这话,我当然不能说出来,就只是看新闻。满屏都是血肉模糊的照片。
想着这个人曾经戴了超酷的墨镜,在众多英姿飒爽的女保镖簇拥下,出席国际大会,指点世界局势,假模假样的仿佛不可一世,不禁有些恍惚。
看着新闻图片里一头鲜血、目光无主的卡扎菲,我说:“真要问感想啊,我觉得就是,人谁无死啊。”
“你这也叫做感想?”他不以为然地摇头。这才像想起来似地问我:“裴梨屏的表妹真能喝啊。喝高兴了还能哭,真有意思。”
他这么快就忘了卡扎菲,我就故意不理。
他看我没反应,就笑,“你啊,真麻木了。对世界大事没感想,对身边美女也没感想,你说说,你活着还有什么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