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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奋斗

开机拜神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听阿德说,这是花了一千港币请风水大师算出来的“吉时”。

至于是哪位风水大师,阿德也不知道。

在香江,对开机拜神是很重视的,开机的时间要找风水先生算“吉时”,贡品也是又讲究的。

在阿飞看来所谓的开机仪式,也就是选择个良辰吉日,搞个拜神仪式。

一般来说,开机仪式上,用于供奉的案桌都用红绒布遮盖,桌上供奉关帝,两旁是香炉和上供的烤乳猪及鲜美水果。

摄影机通常用红布盖住,然后由剧组主创依次上香拜神,最后掀开机器的红布,宣布开机。

据说,这个程序最早来自于对“划片”的恐惧。所谓“划片”,就是现在这个胶片时代,摄影机里的胶片在拍摄时被里面的零件意外划伤。如果发生“划片”,将给剧组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是机器划片又不可预计也难以预防——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红布盖住摄影机“镇邪”。

所以呢后世的开机拜神,大部分更像是剧组动员大会,“神秘色彩”没那么强烈了,但也有几件事是必须做到的。

首先,良辰吉时不能误,这时间一般都有专业人士推演。那下雨了怎么办?听过一种说法:真正的良辰吉时一般是不会下大雨的!若是开机之时恰逢细雨绵绵,那也是极好的,就是所谓的“遇水则发”。

其次,拜神的朝向不能错。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开机,众人拜神的朝向也不尽相同,粗略的,大约就有个四面八方的讲究,正南若是摆成了西南,那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有的甚至得精确到经纬度。当然,影视圈内也不是没人不按常理出牌,也有一些人因为信基督的关系在开机时并不拜神,那只是极少数罢了。

更多的是一些老外也学着搞拜神,有的一丝不变完全照搬,也有的把关二哥换成了耶稣,来了个东西合并。

真正的原因是,拍戏的时候意外太多,很多时候,问题出的莫名其妙,大家都认为是拍戏的时候触犯了鬼神,所以在开机的时候,先敬鬼神,请大家帮忙,让戏顺顺利利的拍完。

有开机仪式就有关机仪式。

关机仪式虽然就没有开机仪式那么被看重了,但也有一些规矩要严守,比如香江的无线电视台在开机关机都要祭烧猪或者猪头。其余的一些剧组也会选个恰当的时间才宣布“解散”。于是,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明明戏前几天就可以拍完了,但一定留一场无关紧要的琐碎戏码到“杀青宴”,就是为了迎合正日子。

这还只是开机关机仪式,在拍戏的过程中讲究也不少,尤其是一些灵异类型的电影。不管是临时搭建的场景还是真的寻到传说中的“凶地”,在开拍前,剧组一般都会在场景内做法事烧纸钱。为的是向可能徘徊于场景内的“好兄弟”借光。

到了实拍时,如果一旦发现什么异样:道具、摄像机、场景等出了问题,剧组一般会暂时停工,静观其变。

在前世阿飞就听说过,有一位导演在野外拍戏时,有一条毒蛇突然从草丛蹿出来,他立马要求手下停工,找来了相熟的“师傅”看一遭才敢重新开拍。

对于那些夜半照镜、清明上坟、凶案现场这样的戏份,资深的剧组成员绝不会在那儿拍照留念,就算是灵异电影需要留下一些剧照,也是在人多时或是大白天修图完成的。而一旦拍摄完毕,剧组成员们会自动自发到“人气旺”的地方走一走再回家,以避免不必要的“追随者”。

另外哪怕不是灵异的戏码只要是夜晚拍摄的场景,资深的剧组人员都不建议单独逗留。有演员曾提到,他在摄影棚拍一场睡觉的戏,结果自己真的睡着了,其他工作人员不便打扰就换了另一个场景接着拍。等他醒来时所在的屋子已经空无一人,而他就似乎在黑灯瞎火之际遭遇了灵异事件。这件事当时流传甚广。

开机、关机、拍摄期间都有讲究,在拍戏的幕后还有一些东西需要留意。

影视作品,难免会有一些特殊角色,比如残障人士,或是中途“死亡”,或是一出场就是墓碑上的“照片”,这些特殊角色在剧组也有特殊待遇。他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个红包,按照“见红程度”和剧组资金的不同,红包数额不等,只是为了图个吉利。

另外一件事,就是在剧组里,摄像师的镜头箱、垫脚箱,男演员坐得,女演员却是万万坐不得的,哪怕女演员的名头再大,对这条规矩也不敢有丝毫的冒犯。

当然原因要追溯到早年的戏班,凡戏班的旦角,不论是男是女,都不能坐衣箱、盔箱。因为衣箱内装有王衣,盔箱内装有王帽,被“阴人”坐了就大不吉利。代代相传后,就变成了剧组里女演员不能坐镜头箱、拍大片时女艺人不能坐垫脚箱了。

还有,当影视剧拍摄完毕之后,取什么样的电影名其实也有讲究。

阿飞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香江娱乐大佬林坚悦,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请教泰国的“白龙王”。白龙王最有名的传说是做主把《无间行者》改名为《无间道》,然后此片大卖到一塌糊涂。其实,这样的现象在香江,尤其是电影界里并不鲜见,只是大佬们可不会告诉媒体他们为什么取了这么个古怪的片名。

“站位啦,站位啦!准备拜神了!”剧组临时找了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充当了类似于司仪的角色,看着众人很是肃穆的高声喊道。

乱哄哄的一堆人听到这句话赶紧都在香案前面站定了下来,拿着点燃的香准备开始排队。照例是导演占第一位,后面是主演洪进宝,然后是元彪,最后面则是站着一堆配角和龙套。

“吉时已到,准备拜神!”老头子又大喊了一声。

吡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起来,接下来是一群人都鞠躬拜神,接着跟随洪进宝后面一个个上前上香,算是供了香火,求得了平安。

然后是洪进宝用一把刀把烤乳猪切开,给众人分食。阿飞拿着手里的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烤猪肉,几口就吞下去了,味道还不错。

直到最后,导演走到被红布盖住的摄像机前面,一把拉下红布,然后兴奋的大声喊道:“《林世荣》,开机啦!”

阿飞左顾右盼,发现王京也参加开机仪式?。和一群幕后人员站在一起,位置比较靠后,所以阿飞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

和他并肩站着的是个身材瘦高的青年,戴着一副眼镜。阿飞觉得这人很熟悉,可偏偏就想不起来,现场的让阿飞感到熟悉的人并没有几个,就不时的瞄几眼。

那人见阿飞老是瞅自己,就笑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样子:“你好,我是杜祺峰。你是阿飞吧?阿京和我提起过你。”

阿飞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难怪这么眼熟。连忙道:“你好,峰哥。”

杜祺峰可以说是后世阿飞比较喜欢的导演之一,《枪火》、《黑社会》、《阿郎的故事》阿飞觉得他拍的很有独特的风格,在香江电影衰落的时候,拍出了完全香江电影味道,又区别于老香江电影的新类型黑帮片。

更是营造了以往香江黑帮片所没有过的优雅与淡定,商场遭遇伏击的那场戏充分展露了其对电影气氛的把控能力,通过“以静制动”,将微妙的紧张感传达得淋漓尽致。

整部电影的气氛与风格冷峻不凡,一众演员含蓄而具神采,隐喻香江人死拼尽忠,方能绝处逃生的精神,再配以灿烂悦目的枪战场面,动静对比出色。

片中英雄的造型没有穿黑大衣或手拿双枪,没有转身扫射,没有跳接和慢镜头,每个枪手都以一副冷峻孤立的形态出现。以在当时极其有限的资金,理清了多达五个主要人物的情节线索。他更是发挥自己驾驭群像的特长,刻意去除故事的复杂枝蔓,只保留了必要的交代。没有对人物内心世界作过多的纠缠,只是用轻车熟路的江湖类型模式来架构各种英雄关系,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动作场面的处理上。

在电影枪战场面的处理上,巧妙地借用了战术上排兵布阵的方法,机动灵活的站位方式,让人似乎看到了武侠片中的动作精髓,生死一线往往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保镖和杀手一样,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犹豫,犯了错就会死。

杜祺峰是金像奖最佳导演提名次数最多、金马奖最佳导演得奖次数最多的导演,影响力在新世纪绝对强悍。

当然这些在阿飞的心里都不重要,凭借自己超出历史那么多的经验,分分钟秒杀这个时代的导演,不要太容易好不好。

因为在即将到来的的1980年,正值香江电影新浪潮风生水起,杜祺峰应好友刘颂任之邀,进军大银幕,为香江****电影公司凤凰(即后来的银都机构)拍摄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碧水寒山夺命金》。

当然第一次拍电影吗!《碧水寒山夺命金》上映之后反响甚微,票房更是扑街的厉害。

严重打击了杜祺峰的信心,让其深感经验未够,选择回到无线电视台继续拍摄电视剧。

在这部未来大导演进军大银幕的处女作中,阿飞意外认识的钟楚虹就饰演了一个角色尤佩佩。

此时的杜祺峰还在无限跟着王京的老爸拍电视剧,没有什么名气,但是经验却是与日俱增,奠定了未来雄霸一方的基础。

阿飞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抓着未来的杜大导演的一个劲地上下摇晃:“没想到今天峰哥和王胖子也过来了,真是没想到。”

一边的王京不乐意了,打断阿飞的客气说:“什么叫王胖子,我很胖吗?还有以前见我这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杜祺峰也觉得阿飞过于客气了,自己还只是在无线打杂,不像王京,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给人些剧本了,人都知道王京是王天霖儿子,哪有人知道自己是什么的。

“不叫你王胖子叫什么?你不胖吗?你是这部戏的编剧那就是自己人,有什么欢迎的,你本来就应该在好不好?阿飞一番话说得又快又准,把王京说得一愣一愣的。

阿飞不理一边的王京,和杜祺峰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杜祺峰现在对拍摄极有心得,而阿飞则占了后世见多识广的便宜,许多想法说来都让杜祺峰感觉都新鲜有趣,仔细想想却又觉得甚有道理,不一会二人竟然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越聊越起劲。

一旁的王京也是听得越来越惊讶,没想到这大陆仔的脑子里有这么多好东西,不是说大陆的影视产业都是政府控制的样板戏吗?怎么听这大陆仔的一番话,生生让王京感到自己才是游海过来的呢?

“阿飞呀!快过来。”远处传来阿德的喊声。

“峰哥,胖子我开工了,以后有机会聊。”阿飞听阿德喊的急,赶忙和两人告辞。

“来了来了”阿飞快步朝着阿德跑去。

“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王京看着阿飞的背影开口问道。

杜祺峰过了好半响才说:“看不透。”

“快点,站好”

阿飞这才看到,一众武师分立两边,自己的对面刚好就是自己未来开拍新戏的男主角-林正因。

阿飞见了未来即将给自己免费赚钱的大白羊,心里的那个得意呀,不由得对林正因笑了笑。

阿飞对面的林正因觉得怪怪的,有种被人算计了的感觉,也不自然扯着脸回给阿飞一个笑容。

洪进宝走到导演旁边说了什么,又和摄像师低声交谈几句,就走到场中央摆好了姿势。

一切准备就绪,场记拿着场记板,喊道:“《林世荣》第一场,第一组镜头,爱克什!”

“咔!过了,准备下一组镜头。”

“《林世荣》第一场,第二组,爱克什!”

拍摄一切顺利。

阿飞终于见识到香江剧组拍片的恐怖速度。所有人,包括演员、导演、摄像以及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组成一部庞大却又严密的机器。当他开始运转起来,长时间形成的默契让他们能够充分合作,滚滚向前,速度惊人。

剧组里最忙的,当然是最新的菜鸟阿飞。

作为新人的阿飞,几乎快变成场记的助手了。

帮着场记将景号、镜号、拍摄内容、拍摄方法、镜头长度、演员的对话、服装、道具等内容记入场记单,拍摄完毕还要进行核对记录,保证被分割的若干场景和众多的镜头顺利拍摄,为后期剪辑、配音、洗印等提供数据和材料。

不时的还要上场充当龙套,也就是那种喊着“小子你找死”,然后冲上去被主角三拳两脚打翻在地的角色。

洪进宝对阿飞的表现很意外,也很满意。

阿飞知道在剧组里他年纪最小、辈分最小、入组最晚,简直成了白嫩嫩的小弟,许多事都是主动的抢着坐。还要抽空给洪进宝端茶递水,殷勤倍至,弄得洪进宝更是觉得倍有面子。

刚开始还怕阿飞仗着对自己有恩,在剧组了惹是生非,结果这小子在剧组了工作很是吃苦,很多脏活、累活都抢着做。

元彪告诉自己,自己去RB这段时间,阿飞在剧组里表现很好。

杨林就像是一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飞来飞去,足不沾地。各种杂乱的工作却又井然有序,轻松自如。

中午只是简单的吃了盒饭,稍事休息,立马开工。

不得不说现在的香江演员实在是太朴实了,像洪进宝这样的大牌,在剧组没有丝毫架子,除了专用的化妆师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特权,一样中午和她家一起啃盒饭,也就是盒饭里的肉多了几块。

80年代的香江影视人,淳朴、敬业,可爱可敬。

一天下来除去开机拜神的时间也就是短短7个多小时,外景戏就拍了将近四分之一。

到了晚上剧组又转到摄影棚里继续拍,这里可不分昼夜,灯光打开,白天晚上都一样。

一直到晚上10点,在拍完第三集第二场之后,洪进宝才宣布下班。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一瞬间松弛下来,整个人也像是抽去了骨头一样。

陆陆续续的人都走了,可阿飞还自动留下来帮着场记把今天所有的场记单都核实归整,然后把明天将要拍摄的集数、场数、镜数,都记录在场记板上。

阿德过来喊阿飞时,阿飞让他先走了。

自己两个月后就要拍新戏,到时候自己最多能弄到30万,说不定还要少一些,就算自己有未来的电影完整片段,但也要做好准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一次性拍完。

虽然已洪进宝现在的地位,到时候大家都不会赖账收钱,但阿飞可不打算白用人,花钱请人和还赌债那工作情况可是完全不同,只要人家稍微给你下个绊子,你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当然阿飞也不是傻小子,跟着场记自然有其他的心思。

场记这个职务,顾名思义,就是现场记录。

大家在影片片尾或者娱乐新闻里常能看见拿一块黑白相间的场记板的场记冲锋到镜头前,狠狠的“咔嚓”一下,口中振振有词的报着镜头号码,然后冲锋出摄像范围,看似一个跑龙套的活。

然而,场记的幕后记录工作量大得惊人,除了要将现场拍摄的每个镜头的详细情况记入场记单,包括镜头号码、拍摄方法、镜头长度、演员的动作和对白、音响效果、布景、道具、服装、化装等各方面的细节和数据,场记还要充当导演的秘书,把导演说的每一句话都得记录下来,防止导演一个心血来潮的想法得不到追溯。

场记的工作职责决定他必须完全服从剧组的拍摄周期,不管一天的拍摄时间有多长,是否需要通宵达旦,或是暴风雨将来袭,这些都不能降低场记亲临现场的必要性。

场记就是剧组的小杂役。一呢场记的辈份小,通常是由刚毕业的大学生担任;二是要管的事情涉及面太广,从前期演员服装、拍摄场地场景,到后期核对字幕,几乎和剧组的各个小组都合作了一把。

但是,场记又很重要。如果你没有逆天的背景,想做导演或者制片人,就必须从场记做起。

没有场记,剧组一团乱麻,你还拍个屁的戏?

阿飞先在就是在学习场记是如何工作的,因为阿飞打算把自己的新戏,按照前世企业分割管理那样,把自己新戏里的情节,按照场景分割开来,在一个场景一次性把所有要在这个场景进行的戏拍完,然后再去下个场景。

这样下来时间和工作效率绝对很高。这样就要求阿飞必须了解场记的工作,所以阿飞才这么对场记献殷勤,完全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有不安好心,只是别有目地。

场记将一大堆场记单锁到柜子里就走了。

阿飞伸展了一下四肢,四下看看,整个剧组只剩自己了。

阿飞不打算回去了,取来纸和笔,埋头按照前世的记忆把《僵尸先生》这部电影写了出来。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阿飞写字时发出的“沙沙”声。

有多久没干这些事了?阿飞微闭双目,揉了揉因长时间写作而有些酸麻的手腕,脑海里回想自己的前身。

似乎自己运气蛮好的,大学一毕业家里就找关系帮自己安排到一个国企,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日子平淡而温馨。

现在的自己孤身一人、形单影只。

生命,仿佛又回到起点,自己的人生又重新开始,踏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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