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忙碌之余,还不时欣赏眼前的美景,面前就是巨人般的雪峰,后面是森林、牧场、河谷,四周是连绵不断的群山,这时看到的那些原本高耸入云的群山,已经低矮的像几堆土包。登高望远,无限风光尽收眼底。
晚饭后,彼得邀请吕文耀、亨利、阿迪力、扎那、屈楚等人进他的帐篷。吕文耀走向彼得的帐篷,吕光跟在吕文耀身后。
二人走到帐门前,彼得的手下拦住吕光:“随从不得入内,你留下。”
吕光瞪了彼得的手下一眼,不顾阻拦,继续向前走。
彼得的手下拦住吕光前面,伸手抵住吕光的胸膛,“你不能进去。”吕光腰部一扭,带动胸部向前微微一推,将彼得的手下逼退几步。
“让吕公子也进来吧。”帐内传来彼得的声音。彼得称呼吕光为“吕公子”,虽然吕光只是吕文耀的随从,但是彼得明白,二人感情笃深,绝非主仆关系那么简单,于是就尊称吕光为“吕公子”。
吕文耀带着吕光进入帐篷。不久另外几人也陆续进入彼得的帐篷,大家围着火堆坐下了。
彼得深知过雪山异常艰难,所以才邀请几位商人聚在一起,讨论一下马上要面临的问题。彼得首先发言:“诸位,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最难走的恩加姆雪山,几年前,我走过一次雪山,那次的经历,让我永远都忘不了,太吓人了。我的商队几十人过雪山,路过一个山坳时,突然发生了雪崩,当时只听一阵巨响,然后就看见远处山上的积雪排山倒海般的像我们这边涌过来,我们赶紧骑马逃命。雪崩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追上我们,瞬间就吞没了跑的慢的十几个同伴。”彼得记忆犹新的说着,脸上还挂着一丝恐惧的神色。
大伙安静的听着。
彼得叹口气,接着说:“我们跑到对面的山坡山,雪崩停了,我立刻带人拿着铲子返回挖雪救人,近处的几个同伴雪埋的不深,被救了出来,其他人连尸体都没找到。”彼得伸出左手的小手指,“这根小指,就是在那次救人时冻伤了,现在就是个摆设。”
“太惨烈了。”“挺吓人的。”大伙叹息道。
彼得停了片刻,调整一下情绪说:“今天叫大家过来,就是想和诸位交流一下过雪山的经验,你们都把自己的经验说出来,大家能取长补短。”
吕文耀说:“我是第一次行商,没有经验,这次我过来,就是向诸位学习请教的。”
波斯商人亨利这时像是想到什么,问彼得:“彼得先生,请问你过雪山,是走陡坡、还是走缓坡?”
彼得想也不想,顺口就说:“那还用说,当然是从缓坡,陡坡岂不是更容易发生雪崩?”
“不。”亨利摇摇头,“缓坡更容易积雪,积雪越厚,越容易发生雪崩。还有,要走阳坡,不要走阴坡,因为阳坡雪融化的更快,积雪更薄,越不容易发生雪崩。”
彼得听了亨利的话,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感叹道:“亨利先生,如果能早听你说这番道理,也不会出现那些事。”
“彼得先生,过去的事,请你释怀吧,以后咱们要小心谨慎。”亨利安慰彼得说。
阿迪力也接着分享自己的商路经验:“过雪山时,大伙千万别骑马,骑马行走身体会很凉,手脚会冻伤,甚至会残疾,还会增加马匹的负担。也不能行走太快,高山上空气太少,呼吸困难,而且会头痛,呕吐。”
吕文耀心里清楚,这是高原反应,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即使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明白,不如不说,只是跟着大伙呼应道:“对,对。”
“我也谈谈我的一些经验,”宋人屈楚说,“如果遇到晴朗的天气,太阳照射强,最好就不要赶路了,因为阳光照在雪上特别亮,牲口长时间眼睛被强光照射,有可能会发狂。”
“怪不得,”蒙古商人扎那遗憾的说,“有一次我带着商队过雪山,那天应该是正午,一匹马突然癫狂起来,将人带马全部摔进了山崖下,还损失了很多货物。”
这时候彼得说:“看来我们都互相交流交流,确实是有好处的呀。”
屈楚微笑着说:“孔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几位商人聊了很久,最后彼得说:“今天我们相互交流,大家都有收获,雪山上特别寒冷,大家都回去准备一下吧,把衣服穿厚点,手套、棉袜、帽子、口罩、围巾都得带上,只能露出两只眼睛。”
吕文耀心想,如果在几百年后,有个眼罩,就完美了。
众人纷纷离去,回到自己商队的帐篷,叮嘱自己的同伴准备御寒的衣物。
天亮了,商队撤了帐篷,将货物行装放上马背,开始向雪山进发。商队还在雪盖的边缘,雪很薄。这里,白雪和山石相间,寒风与暖阳交互。
越往东走,山势越高,冰雪越厚。商队翻过一个较为平坦的山头,面前两脉高耸陡峭东西走向的山脉横在商队面前。
彼得带着商队向北边山脉前进,彼得听取了亨利的建议,打算带商队从向阳的山坡东进。商队走了很久,到了山脚下,上午的阳光照在雪上非常亮,这里满眼都是又白又亮的雪,照的人们有点幻晕。彼得让商队在山脚下驻扎下来,搭起帐篷,用布蒙上马、骡子等牲口的眼睛,人们进入帐篷里休息。
一直到了下午,太阳西斜,已经没有正午的亮度,商队收拾好行装、货物,开始出发。商队从山脚爬到山坡,沿着山坡向东行进,长长的商队不停的走着,在商队后面雪山上留下一条长长的雪路。就这样,沿着这个方向不停的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远,太阳落山了,夜空漆黑,星罗密布,雪山映照星月之光,也能勉强看到道路,只是人倦马乏,商队停下来,在一个避风的山坳里驻扎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