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红了脸,又说道:“我喜欢人家,人家不见得看得上我,本就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表哥可别胡乱怀了人家的清誉。”
“哟,看来你是真上心了,只听说,王家的女儿不寻常,能让你上心,看来真是非同寻常,改日,我定要拜访王家,亲自看一看这未来的弟媳。”
“表哥,别开玩笑了,我是真有事。”
大将军这才回过头来,仔细看了他一眼,又从箭筒里随意抽了一支箭,说道:“行,陪我射箭,你赢了,我便帮你。”
七郎恭恭敬敬的接过,又问:“那我要是输了呢?”
“也没什么,就当是今天来陪我射箭,玩尽兴了在家里吃顿饭。”
这是要撇清关系了。
刘家的那位表小姐,本是随自家的兄长而来,也想着若能看见自己的意中人也好,却没想到听见这番话,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另有喜欢的人,顿时就红了眼眶,又听见七郎要射箭,一时间,高兴、苦恼、烦乱接踵而来,也不知道该不该替他加油。
倒是其他家的那几位小姐,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本来,虽然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但碍于男女之别,虽在一个院子,也都是设了屏风的,几个小姐相互之间也不熟识,一开始还放松不开,如今,因为七郎,全部热情了起来,有抛媚眼的、有扔手帕的、还有直接端了果盘就往里扔了,一时间,满是武器的校场狼狈不堪,红红绿绿的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七郎也不管,只是吃力的拉着弓,有为他加油鼓气的,却不知道七郎幼时出了意外,右手食指是使不上力气的,虽说经过名医治疗之后不影响正常生活,甚至能够舞刀弄枪,却唯独射不了箭,这一点,身为七郎幼时武术老师的那个人却是知道的。
烙在记忆深处的痛楚,本以为早已结了痂,如今又鲜血淋漓的出现在眼前,是勒紧皮肉的痛,似灌了千钧重的铁铅。
可是,他不能放弃,也不想放弃,冷汗湿透了里衣,就像在沙漠迷路的人渴望饮水,他渴望胜利。引开弓弦,搭上箭,屏息、静气、瞄准,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终究还是输了。
按照约定,七郎要留下来吃饭,却被将军早早的拉进了书房。
书房的案桌上,摆着两道折子,其中一封上面的墨迹未干,明显是刚写完,七郎看见那上面写着辞兵权,心中大概猜到了奏折的内容。
还有一封是空白的,七郎也大概知道那份奏折的用途,却不开口,只是恭恭敬敬的站着。
那人见了,也不生气,眼神如同战场杀敌一般淡然:“你想好了?”
“是。”七郎抬起头,眼中也是一片清明。
那人又说道:“王家看着显贵,实际上却不是,历来那位都忌讳功高震主,眼下又出了王敦这件事,恐怕王家未必保得住,即使保住了,也不再是以前的王家了。”
“我知道,我想要的不是王家。”
那人无奈的叹气,说道:“我倒宁愿,你想要的只是王家。”
七郎很紧张,说道:“历来君王都是狡兔死、走狗烹,今天王家不在了,明日可能就是谢家。”
只见他嗤笑一声,说道:“谢家的儿郎,说话不会弯弯绕绕,你想要什么,我还会不明白,什么王家、谢家,恐怕现在都比不上你心里的那个人,这也是当初你爹担心的,就怕你用情太深。”
他看了七郎一眼,见他没有说话,又继续说道:“眼下正是最艰难的时候,你是谢家这一辈里最聪慧的,自然该明白有些事可说不可做,有些事可做却不可说的道理,你生来便与常人不同,肩负谢家的百年基业,婚姻大事自然不可儿戏,你若真心喜欢,娶了她便是,为妻为妾都随你,只是还得再等等,等过了这段时间,看看那位的意思再做决定也不迟,你就当是为了谢家,也是为了她。”
说完了,还端起小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正期待着,却听见七郎说道:“若我不是谢家儿郎呢?”
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顿时,心下一沉,将手中的小茶杯扔的老远,声响却很大,连门口的护卫听了,胸口都震了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