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明明看不见他,只是能够依稀感觉到他欣长的声音,想来也是兰芝玉树的人物,却觉得自己与他投缘,于是宽慰道:“这世间上的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许多波折,起落不定,祸福相依,你也不必想太多,吉人自有天相,经历了大劫,忆卿往后都会平平稳稳的,不是么?”
他笑道:“但愿如此,只是多一天,她就要多受一天的罪,不是么?我终究是来迟了。”
我淡然道:“害人的人一定会有报应的,无论是谁,都会有结果,只是时间的长短,我相信事在人为。你说的对,不该让忆卿白白在里面受罪,他不过是凭借那些算不得高明的手段,若是让我知道是谁,我也未必轻易饶恕,若要计较,干脆彻底较量一番,我会彻底让他毁灭、万劫不复。”
停了片刻,他缓缓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那时候,昏意沉沉,我想了很多,在那个虚无缥缈的时间段,我仿佛回顾了一生,周围是迷离萦绕的烟雾,我就这么一袭白衣,站在无人的街角,想了很久,直到凉意袭来,黑暗迷蒙!
我决绝的说道:“公子可否送我去一个地方?”
他凝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好。”
梳洗干净,略施粉黛。淡淡的妆容,让我的神色不至于憔悴,只着一身素衣,上面点点青竹,常青不倒,有种孤傲的美丽。我心中暗暗说道:“林妙玉,这是你最后一次当林妙玉,今天过后,你就再也不是林妙玉,而是林妙玉,你莫要为任何人辛苦,也别被任何人欺负。”说完,薄凉的一笑,我知道,自己笑得及其惨淡。
打开房门,淡淡的清风拂过,我闻得到暮春的味道、闻得到红尘的味道,还有龙涎香的味道。
微微施礼,柔声道:“公子久等了。”
他扶着我,也不说话,却总是在有楼梯或者门槛的时候出声提醒,我很奇怪,他难道没有小厮么,或者,是我看错了他,其实他不过是伺候有钱公子的随身小厮,所以,身上才会有那么浓重的龙涎香?
不过,当我得知他真正身份的那一刻,我有多后悔自己的愚笨无知,我怎么会这么想他。世间万相迷离,那些表象不过是掩人耳目,隐藏在背后的,那不可触摸的真相才是真正可怕的。
春秋交替,花飞花落,已是春残。忆卿曾经说过:任你花样颜色,百媚千娇,韶华过后,不过是凋零的落花,颜色不再,沦落风尘,何处埋骨他乡?
如今想来,别无道理。真的是这样么,那那些枉死的人、无辜的人,活该冤枉,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曝尸荒野,这就是世间的真理,不离其宗的真相?不,任我冰冷无情,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解释,忆卿,你等我,我说过的,即使不择手择,我也一定救你出来。
“小姐,好大的房子。”烟霞这么说的时候,我正在思考,为什么我送的拜帖,却是王大人亲自出门相迎,即使是看在师傅的份上,也未免太过隆重。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突然闻见一阵若有似无的龙涎香,是那位公子,有些局促不安,说道:“家中有事,已在外逗留许久,见姑娘平安到家,我也该回去了,明日的此时此刻,我们再见。”
脚步声匆匆,我心想,也是没有办法,是自己拖累了别人,本想依着此人的身份地位,赌上一把,却是自己太胸有成竹,反而为难了自己,如今,当真是骑虎难下了。
冷汗淋淋的时刻,心中不免一阵唏嘘,若师傅还在,如今的时光是不是又会有所不同?
“妙玉?真的是你?”
他问的理直气壮,我有些受宠若惊,却还是回道:“是。”一时间,不免有些尴尬。
清风荡漾,槐花飘香。马蹄声声声入耳,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突然,玉上的佩铃声声作响,不绝于耳,我闭上眼睛,明明还是一片黑暗,心境已截然不同,再开口,话语中平静无波。
珍重的行了一个礼,话未出,泪先流“王大人,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