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烟霞,忆卿不敢再得罪她,只听得她说:“醒了,还是有些不适,方才请了大夫,大夫说这姑娘并无大碍,歇上几日也好回家了。没想到,她也是这临安城里的人,妈妈不妨托人问上一问,好让她的家人知道,她平安无事,早日来接她回家?”
我很是感激,对她只字不提我的病情和遭遇,感到发自肺腑的感谢!
果然,那位妈妈随即改了口吻,冷言冷语的,“这世道,救了她就不错了,还要妈妈我再赔上一笔钱,那不是做了亏本买卖!不过,那丫头长得真是好,忆卿,你可问清楚了,她家住何方,家里还有什么人,可是碰上了难事?”
可能是发觉自己说的太过直白,又有外人在场,立马又改了语气,“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妈妈我啊,天生一副菩萨心肠,见不得好人家的姑娘落难,要是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多的没有,能帮的,妈妈我一定帮,好歹大家都是女人,不是?”
忆卿只得说,“她本是官宦人家,奈何世道多变,也就是一个不愁吃喝的寻常百姓罢了,妈妈知道的,我最不喜的就是惹上麻烦。”
又听见妈妈说:“果真如此,倒是可惜了,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
终于听见脚步声离去的声音,一起走的,估计还有他和忆卿,想起几日前,我们还一起吟诗抚琴、谈笑风生,如今。。。。。。我自嘲的一笑,真是天差地别。
有些心烦,窗外、门外竟是喧嚣,与往日的暮鼓晨钟、诵经念佛也是一番天渊之别。闭目养神,忽又想起他,真是烟魂不散,轻轻摇了摇头,不再想起,任凭他怎样的卓尔不凡,如今,我也只当他是过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猛然惊醒,才知道自己只是做梦。
“妙玉,妙玉,醒了没有,我是忆卿。”她急急的唤我。
我看着她一脸憔悴,又是担忧的模样,只得轻声说道:“原来是梦,如今彻底醒来,无碍了。”
她笑了笑,不再言语,为我冲了一杯清茶,我缓缓饮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口才觉得舒缓了。
烟霞又为我披了件外衣,身子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冷,想来该是晚上了。
“已经晚上了?”
话一出口,又暗暗的后悔,自己是明知故问了。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对于现在的自己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想到以后的日子,恐怕陪伴自己的也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静静的等待,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奇迹,一想到这些,仿佛更冷了!
她见我又拢了拢外衣,怕我得了风寒,连忙吩咐烟霞,“去厨房,为姑娘冲碗姜茶。”
“哎。”
烟霞忙应了一声,想来是动作太快,撞到了桌角,轻轻呼了一声痛。
我从前也是如此的粗枝大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只是觉得有些好笑,想来,忆卿姑娘是个才貌非凡的女子,这样兰心蕙质的女子在楼里也该是呼风唤雨的,怎么她的丫头竟是如此可爱活泼。
一时间,倒是想起了师姐,师姐与忆卿姑娘有些相像,我反倒与烟霞相像些,一样的大大咧咧,所以,师姐总爱说我。
“你怎么又撞到桌角了,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永远长不大的模样!如今,世道险恶,我们又身处青楼,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以后一个人生活?”
记忆有些混乱,明知道是忆卿在教训烟霞,却让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师妹,而那个过于沉稳懂事的大师姐还在我的面前,一边为我揉脚,一边又在怒其不争。
恍惚间,真相与现实相互重叠在一起,有什么像要呼之欲出,却又隔了层轻纱,摸不着,看不透,想起了师傅,想起了师姐,所有的一切,刹那间在脑海中涌现,思绪又满又乱,一时间,又忘记了最重要的环节,就这么与我擦肩而过,我终是什么都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