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虞姬!!”
项羽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依旧身处在狭小的室内,四周除了一桌一凳以及一盏随风晃动的油灯外再无他物,那个容貌倾城才艺并重,始终陪伴着他的奇女子终究只是南柯一梦。
“羽儿,你醒了么?”
一名妇女闻声撩开布帘走进这间狭小的房间,看见项羽满头的汗珠,连忙拿起搁在一旁的毛巾仔细地给他擦抹。
任凭那双已经失去光泽的手在他脸上擦来拭去,项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这位双鬓已染了白发的妇女,嘴角微动:“娘,谢谢。”
妇女爱怜地朝他点点头,帮他清理完汗珠后又仔细地给他整整被子:“天还没亮,再睡会吧,娘出去干活一会就回来。”
项羽目送妇女走出屋子,心中虽有太多疑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两天下来,他除了知道这里已经不是他曾经拼搏过的天下外,其他的一无所知,没人知道刘邦是何方神圣,韩信更是闻所未闻,这个世界上残留在他的记忆片段里的除了那位被他称做娘的妇女外,还有一位老态龙钟名为项滨的爷爷。
“虞姬,我对不起你……”
“亚父,我错了,我错了啊!”
任凭前世的回忆冲刷着脑海,放逐楚怀王、鸿门宴、固陵战、彭城战……无数次登顶天下的机会被他白白丧失,范增怒极而走,虞姬悲极自戮,乃至到他最后的乌江自刎,一切都是因他的狂妄自大而酿成的结局。
项羽侧对着窗外点点星光淌下了滚滚热泪,他清楚地知道在垓下那一剑之后,刘邦必然得了本该属于他的天下,而昔日辉煌无比的西楚霸王只能黯然收场。
“我悔啊,我悔啊!我好悔啊!!”
项羽恨恨地用脑袋砸着床板以此发泄心中所有的屈辱、悔恨、不甘,但一切都晚了,历史不会从头再来,时间更不会倒流,就连现在这个世界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昨夜第一次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发现,这已经不是他原来那副力举千鼎,脚碎坚石的举世无双身躯了,而是一个手不能抬脚不能踢,肺腑疼痛如同刀绞,除了能张嘴之外,连翻个身都得由家人来帮忙的废物。
“老天爷,既然我已经死了何苦再为难我项羽!就让我走吧,虞姬还在黄泉路上等着我啊!”
项羽悲伤地合上眼睛向着命运之神苦苦哀求,可除了屋外偶尔鸣叫的夜虫外再也无人响应……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傅神医,我家的小孙儿这回就全靠你了。”
“老哥放心,我定当全力救治,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论结果如何老哥你自己的身子都要保重才是。”
话音未落,布帘再一次被挑开,两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相续而至,其中一人正是他现世记忆中的爷爷项滨,而另一个想来应该是项滨口中的傅神医。
傅神医一进来也不多话,坐在床边直接抓起项羽的手臂开始把脉。
项羽已存有死意,也不在乎对方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于是转开视线无神地望着屋顶,任凭对方抓着他的脉门做最后的判决。
傅神医这一搭脉就花去了整整十分钟,神色从一开始的深思到期间的困惑再到最后迷茫,他越探越疑惑,越探心里越没底,为了得到准确的结论,干脆连左手和双脚都一一试探,结果这一通折腾下来,弄得项羽都有些好奇了。
“项老哥,你是不是给他服食了中品灵魂丹?”
项滨睁着浑浊的双目愧疚地看了看项羽:“神医啊,我家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么?莫说中品,就连下品丹我们也买不起呀。”
傅神医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然后起身提起医箱和项滨一同走出室外:“不瞒老哥你,项羽这伤势要落在其他人身上早就死了,五脏损其四,四肢经络寸断,周身骨骼尽碎,能从魔兽诸犍手里捡回来一条命本身就已经是个奇迹。”
看着愁云满面的项滨,傅神医继续说道:“老哥不必难过,项羽现在这个模样看上去虽然很糟糕,但体内却有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慢慢修复损伤的内体。”
“啊!”听得傅神医话语,年迈的项滨神情为之一振。
傅神医抚须微笑:“这也就是我问你是否给他用了中品灵魂丹的原因,若我没料错的话,最多十日,必能行走自如……”
俩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所谈的话项羽已经无法听得,但宛如死灰的瞳孔已经渐渐恢复光彩。
“能修复内体的奇异力量?莫非说的是我的霸王之力?!”
项羽眼中闪过一团炽焰,在前世,他之所以能勇冠三军,万军之中夺敌首如探囊取物,身经百战毫发无损,全都是因为拥有上古巨人盘古遗留在人间的霸王之力!巨鹿之战,以少胜多,霸王枪下亡魂满天;彭城之战,灭汉精锐,乌骓蹄下尸横遍野;乌江垓下,汉军胆寒,乌金战袍饱饮鲜血。
原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是老天爷对他辜负霸王之力的惩罚,他已经陷入绝望,没想到霸王之力并没有离他而去,而是跟随着来到这个异界。
“唉,即使霸王之力还在又有何用?我也再见不到虞姬了……”
炽焰一闪即逝,项羽缓缓地闭上眼睛,任凭那丝丝的异流在体内奔流行走。
一连数天,项羽都是躺在床上度过,母亲和爷爷项滨只要一有空就来照顾他,陪他说话解闷,但项羽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更多时候就是听着他们在讲诉外面的故事。
“羽儿,你能捡回一条命真是老天有眼了,要知道那次去死亡山脉的二十八人中,足足死了二十人啊,隔壁老刘家的小子连骨头都被那怪物给劈碎了。”
项滨口沫横飞地跟项羽描绘着外头的打探来的消息:“那只怪物还真是够厉害的,二十名武士,八名武师硬是折损了大半的人马才拿下它,没想到这怪物居然是个没有灵魂丹的石头货!啧啧……,还好从它老窝收缴了一本玄阶武技,还有它的皮毛骨架也能换点钱,否则这趟去的人可就折老本了,唉!也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你的一份。”
几天的唠叨,项羽也算是了解了这个世界对力量等级的分配,像他之前所拥有的力量是九阶武士,武士往上就是武师,然后就是武王、武宗和武圣,至于武神这个传说中的级别人物,早在五百年前失踪后就没再出现了。等级虽然不多,但每一级都有十个不同的品阶,每个品阶之间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门槛,而两个等级之间的差异更是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除此之外就是各种武技,极武大陆的武技分天、地、玄三阶,天阶武技为万物所创,可遇不可求,每一样现世必然会引来电雷交错如织,万兽齐鸣奔走的悚然场面,迄今为止出现的数量依然屈指可数。地阶武技为大陆超级强者所著,每一本都是他们纵横极武大陆罕有敌手的超然绝学,穿天入地移山倒海不在话下,若是有幸觅得一本,或许一个家族的命运便会就此改变,地阶武技虽然数量不少但要取得也并非易事,要么隐于豪门强族内宅,要么藏在深山古林、猛兽洞窟之内。最后就是数量众多的玄阶武技,它们来路繁杂,既有旺族长老名门宗师的倾力之作,也有隐士游侠穷极一生所为,玄阶武技虽然排行最末,但却是架设整个大陆武道的根基。
这一次项羽参与捕猎魔兽诸犍最后所发现的这本玄阶武技,正是极武大陆浩瀚历史门派中某位强者之作,只可惜斗转星移,昔日的名门豪府如今已经成了魔兽的老窝。
项滨正在屋内跟项羽长吁短叹,忽然听得街头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项家小院便传来敲门声。
“项羽小兄弟在家吗?”
项滨起身出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七、八位壮汉,各个膀大腰圆面布横肉宛如煞神。
“我家孙儿有伤没法起身,你们是?”
为首一彪形汉子朝他抱拳朗声道:“项老爹请了,我是雷霆小队的刘队长,货物的价格已经理清,这一份是项羽小兄弟应分得的钱,共计六百金币……”
六百金币!项滨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捕猎猛兽是获得财富最快捷的途径,年轻时也曾经加入过一些猎人小队,但所得到的和付出的往往不成比例,冒死拼杀十余天最后只分得数十枚金币,除去修复盔甲武器买药疗伤等费用之外所剩无几,于是在积攒了足够多的本钱后便退出开始摆摊做一些小本买卖,虽然没了一夜暴富的可能,至少也能衣食无忧,图个心安,因此那天项羽要加入猎人小队时,他也曾极力反对,但项羽一意孤行,最终还是仗着有几分蛮力偷偷去了,还险些把命丢在死亡山脉。
拎着沉甸甸的布袋子张大了嘴巴,直到众人离开良久才缓过神来,他活在这个世上已近七旬,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多钱,在他印象当中,魔兽再猛,能被武士、武师杀掉的也厉害不到哪去,即使意外收获一本玄阶武技,在八名武师的下方,他们这些武士还能分得了多少呢?
“六百金币!羽儿,那只魔兽诸犍是什么来头怎地这么值钱?”
他哪里知道诸犍是什么东西,附身到这个同名同姓的青年身上时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状态,睁开眼就是在这间屋子中,所见到的人除了眼前的爷爷项滨外就是称之为娘的项周氏还有那名查到他体内霸王之力的傅神医。
一不做二不休,眼睛一闭直接装睡,这几日的卧榻修养,他明显感觉到手脚在霸王之力的特殊疗养中已经有了麻麻的知觉,估计再过一阵子就能下床行动了。
“霸王之力,取日月之精华,造万物之躯体,不生不灭,天地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