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刚刚晨练完毕,坐在院子内休息,就见到赵增和张虎二人联袂而来。看二人脸上表情凝重,定然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周宁与二人简单见礼之后,就一起返回屋内,关上房门,准备密谈。
刚一坐下,赵增就带着焦急的语气,说道:“贤婿,这下坏了。八大管事突然间一夜失踪,又冒出来一群泼皮无赖打砸酒楼和打伤食客。”
周宁惊道:“怎会这样?有没有找到八位大管事下落,那些泼皮有没有抓到一个?”
赵增摇头道:“张叔派人去查,毫无下落。事发突然,那些泼皮无赖打砸完就一哄而散了,根本找不到人影。”
周宁又道:“岳父有没有去报官?”
赵增又摇了摇头,叹道:“事发突然,刚刚一接到消息,就来这里与你商量对策。此事必然是秦家所为,过会儿就去报官。”
张虎插话道:“姑爷,此次的作法完全不似以往,难道策划阴谋的人已经换了?”
周宁也有此疑惑,点头道:“确实不似以往做事风格,不清楚秦家内部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也无妨,只要我们小心应对,步步为营,就可以了。至于酒楼遭到泼皮无赖的骚扰,可以雇佣威远镖局人去驻守,可能要花点钱。”
赵增也知道了周宁“统一战线”的计划,听到周宁此话,说道:“花钱免灾自然是情理中的事。我和张叔已经和威远镖局接谈,已经重金商定好了。明后日,就会派人到府内保护。对了,你三叔说把镖局的事交待清楚之后,就会亲自来保护你安全。”
周宁一听到三叔,就一阵感慨,觉得有不少时间没见面了。又想到他三十好几岁,一个人孤零零的,决定等这件事了了,帮他成个家,好有个伴。
这也是周宁的一番心思。赵增与张虎来找他,自然想要获得相应的对策。
周宁沉思良久,才说道:“八大管事相继失踪,不用猜就是秦家所为。只是此招实在显得莽撞不堪,不过却是对我方有利。我们正在收集对方的罪证,目的就是把官府引入进来,来对付秦家。如今秦家出了这个昏招,就是给我们一个天大的机会。我们必须要联合陆知州在这方面好好做做文章。”
赵增和张虎思考着周宁的话中含义,皆是不得要领。
张虎发问道:“该怎么做这个文章?没有事实确凿的证据证明是秦家所为,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
赵增却想到了另一方面,担心地道:“那八大管事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周宁考虑片刻,先是回答了赵增的疑问,叹道;“此事难说。这次秦家做的事简直冲动粗暴,完全不是一个智珠在握的人所为。我的猜测是可能秦家内部出了矛盾,那麒麟公子屡次失败,受到了秦广永或秦胜的非难,导致在决策上出现了分歧。不过,这仅仅是我的妄自揣测,没有依据。”
赵增和张虎纷纷点头,思考起来。
接着,周宁又回答了张虎刚才的疑惑,说道:“至于该如何做好文章,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你们可以听听,指出不足的地方。”
赵增、张虎二人精神为之一振,坐直了身子,纷纷点头。
周宁续道;“大致是这样。我们先让八大管事的家人和赵家联名状告秦家绑票勒索,让官府受理此案。这样的话,不仅秦家会受到来自官府的压力,而且官府也就有理由介入其中。”
赵增疑惑道:“绑票勒索实在说不过去,总该有个理由啊?”
周宁解释道;“当然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最近散播的谣言,全城皆知秦家要陷害赵家。若是以这个——秦家意欲报复整垮赵家,暗中把八大管事绑架,加以勒索——为理由,岳父觉得如何?”
赵增欣然道:“这个理由确实不错。前面的谣言造势,再加上八大管事的的确确地失踪,二者一结合,更会令人相信此事。”
张虎也跟着点头赞同,接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道:“姑爷,即使官府受理此案,也无法对秦家造成一丝一毫的损害。八大管事可能被杀掉,也可能被隐藏起来,官府必然很难查到罪证。”
周宁似乎早已知晓有人要问,自信地答道:“状告秦家和官府受理,仅仅只是一个引子,不是根本的目的。这样的案子危及不到秦家,也伤不到其根本,而我这样做的根本目的就是,要刻意造出一种假象,让人们以为官府铁了心要对付秦家,有一种秦家将会大厦将倾的感觉。”
说到此处,情绪激昂地续道:“只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些想报仇的或想落井下石的人,必会心思异动起来。由此,大势渐成,终究会形成吹枯拉朽之势。”
赵增和张虎二人听得心潮澎湃。
赵增激动地道:“若真是大势已成,秦家必定完蛋。”
张虎也是神色激动,接话道:“假象一旦形成,那些受到秦家迫害的人必然会转向我们。有了那些罪证,官府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查处,抄家灭族指日可待。”
说道这里,他又神色郑重地对周宁赞道:“姑爷的才智,真是令我佩服不已。”
赵增跟着赞道:“贤婿之才智实乃天人。”
周宁不在意他人如何夸他,自谦了几句,又说道:“此事的关键就是陆知州会支持到什么地步。若是倾力支持,造成的假象必会使人深信。我看,还是需要和陆知州当面详谈。”
张虎说道:“安排会面的事,就交给我来去做。”
周宁点了点头,忽地想到了赵方,暗道他这几天一直被关着,赵增倒是亲自去审问过几次,一直毫无收获。于是对着赵增问道:“岳父,赵方那小子我们到底该如何处置?”
赵增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他毕竟是赵家的血脉,年少不懂事理,规劝多次就是脾气倔强顽固,弄得我也没有办法。”
一旁的张虎想要说什么,却是忍了下来,叹了口气。
周宁看到张虎的模样,知道他想建议严刑拷问,又觉得说不出口。而周宁也有心建议如此,听到赵增这样说,也就打消了念头,毕竟此子并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也是个可怜的人。
周宁皱眉思索着解决办法。而一旁的赵增、张虎二人都转头盯着他,似乎把他当成了事事皆知、能解万难的高手。
盏茶时间后,周宁才有了动作,他坐直身体,看了赵增、张虎二人一眼,缓缓问道:“府内有没有赵方非常信任的人?”
二人一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周宁有点无语,继续道;“这样吧,你们仔细查查。一个人再怎么孤僻,都会有信任的人。只要找到这样的人,让其感化赵方,倒是有极大的可能投向我方。赵向毕竟是年少之人,年岁不过十四五岁,最容易被最信任的人影响。”
周宁的这一套涉及青春期心理的言辞,让赵增和张虎二人听得远山雾罩,又觉得说的很有道理。
赵增应允道;“此事就由我来办吧。”
三人又计议了许久才散去。
到了下午,赵增又匆匆的赶来,脸上带着喜色,对周宁说道:“贤婿,终于找到了赵方最信任的人。你绝对猜不到是谁,就连我都没有意料到。唉,听了那人述说这孩子受了不少的苦,作为大伯父的我真是愧疚不已。”
周宁看到赵增说到后面神情愧疚起来,宽慰道:“岳父不必自责,有些事很难做到周全又没有遗漏。只要赵方真心实意地悔过,赵家完全可以好好的补偿他。”
赵增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那人是管理府内丫鬟婆子的刘氏,当年看到被赵向打的鼻青脸肿的赵方,可怜同情地照顾着,拿了不少好吃的东西给他。最后,关系渐渐熟络,赵方认她做了干娘,一有心事总喜欢找她絮叨。”
周宁确实诧异不已,那个刘婆子居然还有这样好心的时候。既然找到赵方信任的人,就该施行预先的计划。
想到这,周宁说道:“我要见一见刘氏,不让她知道内情,又不教导她劝说方法,恐怕会事倍功半。”
赵增讶异道:“会不会暴露你的行踪?毕竟外界都不知道你是诈死。”
周宁坦言道:“无妨。刘氏是个聪明人,做事有分寸。只要她见过我之后,再把她安排负责北苑日常生活事宜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有个知情的人也方便使唤。”
赵增恍然道:“刘氏确实比较精明。既然贤婿这样说,就依你所言,我这就去把她领过来。”
办事要紧,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赵增转身就急匆匆地离去,周宁又回到了屋内等候。
过了不久,赵增带着刘婆子进入了北苑。
接着,踏入了屋内。
周宁和赵增对视了一眼,省略了客套礼仪,直接把目光定在了刘婆子身上。刘婆子显然不知道来此处干什么,倒是隐约知道老太爷已经清醒过来,以为是他召见。
平生最畏惧老太爷的她,此刻站在屋内,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肥胖的身躯微微颤栗,以为自己做的龌蹉事已经东窗事发,被招来问罪了。心中有鬼,双膝一弯,趁势要跪下去求饶。
周宁意外地看到刘婆子惊吓过度的模样,心中好奇赵增和她说了什么,正想出声说话,却见她居然要跪倒在地上,连忙制止住。
周宁拦住道:“别介,站着说话!”
刘婆子觉着声音不对,又有点耳熟,慌忙抬起头一看,立刻双眼圆睁,像是见到了世上极为恐怖的场景,眼中露出骇然之意,接着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惊呼一声“我的娘哎”,眼睛一闭,吓晕过去。
周宁和赵增石化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