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卜归端坐在藏经阁第一层,四卷《楞严经》依次摊开,手中毛笔如同龙飞凤舞,不过两个时辰就将经书一字不落抄完,等晾干了墨迹,便装订成册送出寺外,求取《楞严经》的贵客正在门外候着。
大宋流内铨主簿叶添龙结果经书,略一翻开,眉头微皱的说道“这位小师傅,我要的是《楞严经》梵文原版抄本,你看看这些蝇头小楷却是什么?”
“哦,这些文字原本便在书上,怕是寺中高僧留的注释,为了方便施主领略佛法奥义,我便一字不落的抄了下来。”胡卜归淡然一笑,以宋朝文人的高傲,恐怕此人会退回抄本,如此自己就赚到了,九阳神功得来不费吹灰之力。
叶添龙心中不快,他只需要梵文原本,当下呵斥道“我和知客僧说得明白,只要梵文原本,谁让你多此一举的,区区梵文难得到在下不成?给我重抄一份,切不可擅自做主,否则我只好惊动贵寺方丈大师了。”
胡卜归表面上唯唯诺诺,实际上恨不得仰天大笑,一把夺过这四本经书,回转藏经阁再次抄写起来。
觉远见他再次抄起经书,问起原由,胡卜归也不隐瞒,将事情如实说来,大和尚宣了佛号,嘱咐他小心谨慎,勿要再次抄错浪费笔墨,再也没说什么。
少林寺抄录佛经大多按照香客要求抄写,如果客人不满意,导致要重抄经文,通常当事人会被克扣伙食,弥补笔墨纸砚的消耗。
虽然会被饿上几天,但是胡卜归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如果饿上几天,就能拿到九阳神功,现实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挨饿呢。
又是两个时辰过去,胡卜归揉着酸痛的手腕,将重新抄录的经书交给叶添龙,不顾腹中空空,回到藏经阁小心收起九阳神功,就要钻进卧室仔细研究。
“胡卜归,过来用斋饭了,师父今天不知怎的,胃口不好,你将这些剩下的吃了吧。下次抄书小心一些,知道了么?”觉远端着大半碗斋饭,语重心长的说道。
胡卜归看着未动分毫的斋饭,知道师父宁愿自己饿着,而将斋饭留给了他,眼睛不由一红,泪湿双目,哽咽着点头道“师父教训的是,今后弟子不敢马虎,定当以此为戒。”
原本可口的斋饭,胡卜归也吃不出味道来,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这大和尚对他简直就像对自己的儿子一样,这样好的人,不能让他像原著中一样,功力耗尽散功而亡,那样简直太不公平了。
“君宝今年才九岁,如果原著没错的话,再过八年,恐怕就是师父担着他和郭襄,逃出少林,力尽而亡的时候。八年时间,以九阳神功的神妙,我最少也是一流高手,救下师父也不难。至于得罪少林,那又如何?”胡卜归默默的发誓,一定要好好修炼,争取早日修成九阳神功,练得绝世武功,好来逆转师父惨死的命运。
吃完饭,胡卜归向觉远请了个假,独自一人溜到后山,不停地琢磨九阳真经,“一举手,前后左右要有定向。起动举动未能由己,要悉心体认,随人所动,随曲就伸,不丢不顶。勿自伸缩。彼有力,我亦有力,我力在先。彼无力,我亦无力,我意仍在先。要刻刻……”
胡卜归不得不承认,自己拿着秘籍就能够练成神功那是狗屁,没有师父讲解功法释义,就是拿着秘籍,他也看不懂的。
“如今又该如何呢?靠自己是不成得了,内功修炼容不得半点差错,只能找人指导了。”想到这,胡卜归已有定计,拿着九阳真经就去请教觉远。
觉远虽然武功粗浅,但是他博览群书,只将九阳真经通读几遍,就了解了其中真意,便一句一句给胡卜归讲解,待讲完了全文,才叮嘱道“胡卜归你尘缘未了,六根不净,恐怕在寺中带不长久。自你每日抄完经书,都要偷看武僧练武,我就明白你入寺所求为何。这一篇经文虽然只是养生气功,不是少林绝学,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心中贪念已动,恐怕未来难以收拾。今天我将这养生功法教与你,你便自己下山去吧,不然日后欲壑难填,说不得就要偷盗少林武学秘籍,那时为师也救你不得。”说到最后,觉远往日和蔼的面庞,变得严肃万分。
“师父,你为何要赶我走,弟子便不学这功夫,还望师父收回成命。”胡卜归脸色一变,这些时日觉远带他的深情厚谊,让他难以割舍,情愿放弃珍贵的九阳神功。
觉远面露沉痛之色,却依然坚定地说“快走,快走!带着这篇经文,你自下山去,我与杂事院交代一声即可。”
胡卜归眼见事不可为,只好草草收拾一下,将九阳真经贴身放了,背着包袱下了少室山。
离了少林寺,胡卜归闷闷不乐,往日他也抱怨寺中枯燥,不得荤腥饮酒,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此时却觉得对这深山古刹,有着深深的眷恋,亲如兄弟的张君宝,犹若慈父的觉远和尚,都让他舍不得离开。
“现在须得寻个工作,否则饿都饿死了,又怎么能修成绝世神功呢?”胡卜归想了想,决定到雷家堡去碰碰运气,上次下山也曾听说,雷家堡堡主雷柏天招聘西席先生,可是周边文士对他的延请不屑一顾,哪怕是秀才都看不起他这讨江湖饭的武夫,这倒是个好去处。
雷家堡离少室山不远,夕阳西下天色渐沉,胡卜归便站在雷家堡大门前,拎起门环当当当敲起门来。
“谁啊,大晚上的敲门,莫不是找死来着。若是拜师学艺的,明早滚过来便是,休得搅扰爷们的美梦。”门子刘老二骂骂咧咧在门后喊道,他以为胡卜归也是来雷家堡拜师学艺的,并没把他当回事。
胡卜归没说话,再次叩门。
当当当!
刘老二心中火气大盛,暗自下定决心“不管你是谁,是哪里来的王八犊子,如此不晓事,今天你二爷教你个乖。”
伸手抄起门后的木棍,刘老二取下门闩,把门拉开一条缝,刚刚好够人挤进去,他就躲在门后举起木棍,只等来人现身,就给他来个当头棒喝。
胡卜归很诧异,这门子有个性,开了门却不来招呼自己,这是做什么?
当下他再次敲门,当当当当,用劲越来越大,敲门声音也越来越高,听着就好像悍匪砸门。
“辣块妈妈的,这来的可是个憨仔?门都开了,还敲个屁!”刘老二始料未及,他顾不得去教训胡卜归,因为内宅已经被惊动,现在最紧要的是平息事态。
刘老二急匆匆的跑出来,一把揪起胡卜归的衣领,低声呵斥道“哪来的野小子,敢到雷家堡撒野,一会儿大总管出来了,你可要好好回话,说错半个字我要你命。”
胡卜归笑嘻嘻,平心静气的说“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小子来雷家堡应聘西席先生,可不是来捣乱的。”
刘老二闻言赶紧松手,赔笑说道“不知秀才公驾到,小弟失礼了,还请莫怪,莫怪啊!”他可是知道,招聘雷家堡西席的事情,已经成为堡主的心病,若是让堡主知道自己敢对应聘者无礼,恐怕自己要吃很大的苦头。
抚平衣衫上的褶皱,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胡卜归一脸高深莫测,意有所指的说道“都说是赔礼道歉,这光道歉可是诚意不足啊!”说罢伸出左手拇指和食指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此人想要排挤自己,断不能轻轻饶过,须得让他付出惨重代价,否则日后还会横生事端。
刘老二心领神会,忍痛从袖袋里摸索出一块碎银,苦着脸道“小弟向秀才公赔礼了,还望秀才公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吧。”
“你这不学无术的败类,简直有辱斯文,什么屁啊屁的,汝安敢如此欺辱我。罢了,此处不是善地,走也!”胡卜归作势要走,这刘老二给的银子也太少了,往多了算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如何够用呢?
刘老二向门内偷眼一瞧,一头冷汗哗啦啦的流下来,大总管满脸阴云,正气势汹汹往这赶来,他也不敢再节外生枝,一股脑将袖袋里的银子一把抓了出来,闪电般的塞进胡卜归手里,嘴里不住的讨饶
“秀才公,你就饶过我吧。这是我全部的积蓄了,您要是觉得不够,以后我每月都有十两银子供奉,你看如何?”
胡卜归十分满意他的态度,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大概有二十两,而且以后还有进项,他也就不为己甚,拍了拍刘老二的肩膀,说道“好了,看你情真意切,是真心悔过了,我就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那个胖子是大管家么?”
“尼玛,这秀才胆子太大了吧,号称活阎罗的大管家,你居然敢骂他胖子。真是够种!”刘老二刚刚晾干的后背,又隐隐有些潮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