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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旅程 6

6.胖的不像话的比克塔(Bickter)

晚餐,凯蒂是跟着艾力一起吃的,看着小猫女不顾一切的往嘴里塞着食物。其他人都有些吃不下。

“穆娜说,她很抱歉和你开了那样玩笑。她说我的坏毛病是她带出来的,所以她今后再也不会拿别人一个铜板。”凯蒂一边咀嚼着嘴里的牛肉,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艾力不知道如何回答面前的女孩,打心里,他没把这件事当做值得较真的大事情来看待,但是他也没法说偷窃是正确的或其他什么。他想起了店内被踩碎的花,问道:“是谁把店里的花糟蹋成那样的?”

“隔壁街上的几个混蛋,为首的是一头猪,叫比克塔。”

“猪怎么可能钻进店里闹事?”

凯蒂“噗嗤”的笑了出来,露出亮亮的两颗尖牙,“当然不是真的畜生,是一个人类,胖的不像话。他的伙伴叫他大门比克塔,我总是偷偷叫他肥猪。”

艾力听了也和伙伴笑了出来,他看凯蒂吃饱喝足放下餐具,就站起身来招呼道,“走吧,回去看看穆娜睡醒了没有。”

众人原路返回,当回到猫女的小屋时,天几乎全黑了下来,凯蒂很乖巧的点亮了一盏油灯。借着光,大家看到靠在床边的穆娜,眼神呆滞,失去了光彩。看到众人,她勉强的挤出了一丝笑容,轻声说了声谢谢大家。

凯蒂扑向自己的母亲,兴奋的扬了扬手中的包裹。

“艾力请你吃的晚餐,我们都吃过了,很棒。”

达科利尔嘟囔了一句:“难道你没看到是我这位老人家掏的钱吗?”

“好吧,也谢谢您,无论如何,你们都是好人,妈妈趁热吃吧。”

穆娜把盛着饭的包裹放到了桌子上。

“凯蒂告诉我,那个叫比克塔的家伙总是来这里闹事。”

“只是镇上的几个淘气孩子罢了,没什么。”

“可是我看到您的脸受伤了。”

穆娜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如果您和您的女儿将来能改掉偷窃的坏习惯,我们倒是可以帮你教训一下那个什么比克塔。我是说,真的改掉。虽然我们是外来者,但是以前我就听过您和您女儿的一些故事。”多比的眼睛瞪的很圆,她非常渴望来一次打抱不平的经历。

“别胡说,你想给爸爸找麻烦吗?”高特教训了妹妹一句。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不用找比克塔了,会出乱子。以后我和凯蒂不会再偷东西了,说真的,这是瓦基兰的坏毛病。”

“瓦基兰的坏毛病?”

“是的,我们没事喜欢拿别人的东西或者钱,就是过一段时间不去偷点东西就会手痒。但是我们从不入室行窃,只是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喜欢从别人口袋里摸出点东西,但是不会真的偷盗很大的金额。我记得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的父母就经常做这种事。他们也会鼓励我去做。”穆娜淡淡的说起自己民族的“光辉历史”,脸上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过以后不会了。”她补充道。

“相比您的恶作剧,我觉得凯蒂说的那个胖子似乎更让人讨厌。”艾力安慰着对方。

“能告诉我你的种族吗?艾力。”

“我,我也不是非常确认,其实我是个孤儿。”

“你们来尼瓦是为了---”

“这几个孩子都是我的保镖。他们都很喜欢出门冒险,正巧,你看,我一个糟老头子出门在外,总是需要有人保护的不是。”达科利尔嘿嘿笑着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眉毛一翘一翘的,非常得意。

“尊敬的先生,不知道能不能拜托您一些事情。”穆娜站了起来,轻轻向老人鞠了一躬,同时竖在头顶的耳朵也微微的弯了下来。

“这个,你知道我们只是路过,明天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达科利尔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夫人,如果有困难您就说吧。”艾力主动应承了下来,丝毫不在意老商人在背后拽自己的衣角。

穆娜没有直接提出要求,将自己的女儿招呼到身边,望着凯蒂的大眼睛。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橙色短发,俯下身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将女儿的小手塞进艾力的手里。

“瓦基兰是个弱小的民族,一直都是。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族人。应该没多少了吧。”她自言自语的说着。随后,摘下了脖颈上的一串水晶项链,戴在了女儿的脖子上。

“艾力,我知道你是个正直善良的年轻人,所以今后,能不能替我照看一下凯蒂,带着她四处走走,顺便帮我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的瓦基兰。”说到最后,穆娜长长的睫毛低垂了下来,显得无比孤单落寞。

“这绝对不行,”达科利尔连忙摆手,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吝啬或者冷漠,马上又补充说道:“我们这一路上要去很多地方,路途上总是会遇到危险不是,否则我也不会带这么多保镖,您的女儿毕竟太小了,我怕照顾不好她。”

“我不想走,妈妈,那个混蛋总是欺负您,我不放心。”凯蒂也反对。

穆娜没有回应女儿的不满,而是看向达科利尔,圆圆的猫眼像宝石一样透着光泽,闪烁着狡黠,她甜甜的一笑,随手拨弄了一下自己撩人的波浪长发。

“先生,您与我见到的大多数人类不同,我从您的眼神中看到了睿智和慈祥,而且,作为一个瓦基兰,我能感受到---”故意停顿了下来,穆娜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轻轻的侧了一下头,不经意的冲着老人眨了一下眼。

达科利尔的态度让几个年轻人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艾力,他不认为几句恭维就能打动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的心。虽然他也能感受到达科利尔有时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贪婪,但是依然还记得多比和高特准备加入冒险旅程时,老家伙不忘记暗示对方在接下去的旅途中充当保镖和苦力。

没有想到,穆娜几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让达科利尔接受了提议。看上去,这个奸商仿佛被人抓住了痛脚,尴尬的表情揭示了他的心不甘情不愿。

对于人数日渐壮大的队伍,艾力打心眼里开心,也许是因为小时候朋友太少的缘故,他非常喜欢热热闹闹的感觉,以前只有威弗列德作伴,而这个友人少言寡语,偶尔蹦出来的只言片语,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更重要的是,艾力打小希望有个妹妹。

…………

仿佛怕老人不兑现诺言跑掉一般,穆娜坚持最后一晚也不放过,她坚持要求女儿和自己未来的伙伴一起睡旅店。对于一个优雅而美丽的中年女性的死缠烂打攻势,即便她是猫女,平时总是讨价还价的达科利尔依然招架不住。离开花店后,他非常不满的抱怨道:“这简直就是强买强卖。”

人数多了起来,只好定了三间客房。达科利尔一边支付着房钱,一边喋喋不休:“这趟行程真的是亏大了,我损失了龙鲸肝油,你俩受伤又让我垫付了上千枚金币的宝贵药钱。以后住宿,吃饭,都是很多的开支。所以你们这帮年轻人,以后遇到危险可得拼了命保护好我的安全!”

“其实我觉得您可以去各地的佣兵团,雇佣几个护卫的。”威弗列德冷不丁的笑着插了一句。

“那又要花钱!花钱!”达科利尔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众人听着他的抱怨不禁莞尔,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凯蒂执意要求和艾力睡一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的嘱托。

“凯蒂,欢迎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对不起,艾力,我想回到穆娜的身边,她一定很孤独。”

“其实,我也不太理解,你的妈妈为什么执意让你跟着我们。”

“可能因为我们过得比较辛苦吧,她或许希望我能过上不一样的日子。但是你知道吗,我没法放下她,就像穆娜说的,我们是个弱小的种族,我甚至没有见过其他的族人,除了画像里的爸爸。如果我离开了,她一定更孤单。”

“是的,我能看出来。”

“不,你不懂,你没法明白自己是异类,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凯蒂低下头,明亮的眼睛似乎也失去了光彩,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儿啊!猫女落寞的神情,让艾力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心里一阵抽痛。他回忆起小时候,每个孩子都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他想到那些课堂上的捉弄,想到了卓拉维尔当年可恶的嘴脸。

虽然养父养母都很慈善,很心疼自己这个孤儿,但是他依旧感到孤独,这是一种没有同伴的感觉,似乎是一个囚笼,四周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光,听不见声音。他有些自卑,直到遇见希风,那个带给他光亮和温暖的女孩。

眼前的凯蒂,勾起了思念和回忆。他突然鼓起勇气走到瘦弱的女孩跟前紧紧的抱住了她。猫女感受到了他温暖的胸膛,她的尾巴不由自主的扫来扫去,小脸也微微的泛红。

“凯蒂,其实,我比你还要孤单。”

“可是你有伙伴。”

“是的,我有伙伴,他们对我都很友好,尤其是威弗列德,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停顿了一下,艾力继续说道:“有些地方,我比你幸运,我有爱我的矮人父母,虽然我是被收养的,但他们一直很疼爱我。在我的家乡,我还有个非常非常好的朋友。”说道这里艾力的表情变得异常温柔。

“但是,我也有比你还不幸的地方,至少,你有和你一样的妈妈,至少你们都属于瓦基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所以,你说的那种孤独,我很明白。”

…………

翌日清晨,六个人先来到了当地的兽栏,多比和她的兄长看上了一头健壮的驼龙,而艾力则选了一头黑角兽,而最终老商人只买了一匹最便宜的铁蹄马。他将行李挂上马背,非常“语重心长”的教导众人:“我们是做生意,又不是旅游,牲口是驮行李的,你们该不会想每人乘坐一匹吧?”

离开兽栏,老人问凯蒂是否最后和母亲道别,这时艾力站了出来。

“凯蒂可能不会和我们一起走了。”

达科利尔喜笑颜开,他马上跟着附和,“可不是吗,这么小的年纪,干嘛出去遭罪。”

于是众人来到了花店。

花店的大门锁着,艾力陪着小女孩走到跟前,用力的敲了敲,半晌没有回应。又过了一会,再次敲门,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两人有些纳闷,偶然低头看去,发现了露出门缝的半张信纸,凯蒂弯腰捡了起来。

小猫女捧着信纸看去,上面写着:

亲爱的凯蒂,

很遗憾,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了。这些年一直是我们娘俩作伴,其实分离对妈妈来讲也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

这些年,跟着妈妈你受了很多委屈,其实我知道,有很多次,那些家伙都是冤枉你的。

作为一名瓦基兰,我们过的很艰苦。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角落,一寸土地,真的属于我们。

猫的眼睛,能洞穿灵魂,昨天看到你的伙伴后,我相信,他们能带着你改变命运。

请原谅妈妈的狠心,但是我很思念你的父亲,我想你走了以后我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寻找他,请放心,妈妈大约知道他在哪里。

爱你的

穆娜

凯蒂捧着信纸的一只手颤抖着,另一只手捂住了嘴,眼泪没有任何征兆,断了线的从大大的眼眶中流淌下来,她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就这样无声的抽咽着。

艾力看到了她的异样,他明白了过来,小心的询问着:“妈妈离开了?”

小猫女点了点头,再也忍不住,扑进艾力的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

艾力接过她手中的信纸,看清了内容。他感到心里很悲伤,就好像自己当初离开家一样。他没有说任何话,安静的搂着瘦弱的凯蒂。同伴们看到了,纷纷走了过来,当得知了情况后,老人安慰道:“这未尝不是好事,至少你的妈妈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今后我们就是一个大家庭了,你的妈妈肯定明白,有精明的达科利尔在,她的闺女是不可能吃亏的。”

勉强接受了这句安慰的话,凯蒂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她很认真的对大家说:“谢谢你们,我不会给众位添麻烦的。”

“接下去我们去哪?”涛族女孩沉不住气,兴奋的问道。

老人抽出羊皮纸做的地图认真的看了看说:“本来我们的计划是从肯特港HarborKent登陆,去多普利斯,但是遇到意外,从尼瓦上了岸,所以我们只能换一条路走了。”说罢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线路给众人看,“就是从这里,一直到多普利斯,我们要经过,要经过---”

“索思安坑洞CryptThorsi-Ang,那里好像是为数不多的地精聚集地。我们以前游历过那里。”威弗列德替老头说了出来。

“对,就是那里。威,你小子去过不少地方啊。”达科利尔笑着说。

“没去过多少地方,我才多大。”威弗列德耸耸肩,不冷不淡的回应了一句。

众人按照指路球①所示的方向,准备离开这个港口小镇,当穿过两条街道的时候,发现前面路当中,一个巨大的球挡住了前行的方向。

这是个会移动的肉球,确切的讲,不是一个,而是大大小小很多球拼接出的一个奇怪形状。

“是比克塔。”凯蒂有些害怕的退后了一步。

艾力感觉自己无法形容这个家伙,他从没见过一个人的高度和宽度几乎保持一致,与其说这是一个人,不如说更像是放多了酵母发过了的面包。他长了一头金色的头发,但说实话,和他堆积成一团的胖脑袋相比实在是没有多少,五官很奇怪的挤在了一起,眼睛小成了一条缝。下巴胖的折成了三折。他的一只手里攥着一根香肠,送进看上不不怎么大的嘴里,然而一口下去,半根香肠就消失了。

看着比自己大腿还要粗两倍的胳膊,艾力替他感到劳累,哪怕是将香肠送进嘴里这么简单的动作,看上去也很费劲。

“小猫咪,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上次你拿了少爷我的十个金币什么时候还?”比克塔的声音很奇怪,感觉肺里都塞满了肥肉。他竭力做出一副公子哥的轻浮表情,不过在其他人眼中,似乎他的所有表情都差不多被肥肉遮盖住了。

看到凯蒂没有回答,比克塔非常不满,他招呼身边的两个家伙上去抓住凯蒂,却被摩拳擦掌的多比和高特拦住了。

比克塔努力的睁开自己的小眼睛看着对面,突然发出了像猪哼叫一样的笑声:“原来是那帮涛族人,你们胆子不小啊,敢干涉你比克塔大人的事情!小心以后在尼瓦镇连生意都没得做。”

凯蒂在艾力的身后,她很害怕,对于受惯了欺负的瓦基兰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很担忧的低声告诉高特兄妹,这个家伙是镇长的侄子,然后又转头央求达科利尔先生借她十个金币打发掉这个可恶的家伙。

然而,还没等达科利尔开口,高特和多比就三下五除二的将镇上的两个小流氓放倒了。对于这些天天欺压其他种族的家伙来讲,万万没想到,竟然受到了反抗,尤其是高特一拳打掉了其中一个家伙的下巴,两人在地上疼的翻来覆去。

“好啊,你们真的是活腻歪了!”比克塔将剩下的半根香肠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吼道。紧接着,向大家冲了过来。每迈一步,他身上的肥肉都跟会跟着上下翻飞的颤抖着,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就哎哟一声扑倒在了,震得整个地面抖动的尘土飞扬。他使劲的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这是个非常浩大而困难的工程,连忙气急败坏的呼叫两个还躺在地上的跟班扶他起来。

“大家快跑。”艾力低声叫了一句,拉着身边没有反应过来的凯蒂飞奔了出去,在路过比克塔的时候,凯蒂惊讶的发现这座肉山的脚上,不知何时缠绕了一圈藤蔓。其他几个同伴也默契的迈开大步向前冲了出去。

只剩下反应慢了半拍的达科利尔,连忙爬到马背上,着急的喊着:“等等我啊,你们这帮闯祸的小兔崽子。”

注解①一种类似指南针的东西,不过可以输入地名定位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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