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倏忽就冷了下来,孟雪低头替苏艾整理床褥,苏艾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尴尬的话。
就在苏艾词穷的时候,幸而又来了一个室友救场。
新室友穿着T-shirt背带牛仔裤,圆脸,一头利落的短发,拖动着箱子,轱辘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刺剌声,一看就是个急躁爽朗的性子。
果然,进了宿舍,只听得箱子把手处的摁钮“咔嚓”一声,被立在一旁。她屁股就往孟雪铺得整齐的棉被上一坐,拿手扇着风,咋咋呼呼地嚷:“哎呦妈啊,真是累死我了!”
说罢,她头一甩,汗水四溅,滴滴答答溅落在孟雪整洁的床褥上。
苏艾眼尖地看到了,她见孟雪眉头颦起,刚想招呼新室友过来吃东西,孟雪已经几个箭步走过去,她忍了又忍,细声道:“同学,你可以起来吗?你这般流汗……”
新室友这才发现不对劲似的,很不好意思站起来,羞涩道:“哦,原来是你的床铺啊!不好意思,我当家里,习惯了。”
她刻意压低的细柔嗓声让苏艾忍不住发笑,她揉了揉忍得发酸的脸,道:“同学,你的床铺在这里!”她指了指她临床铺上贴的号牌,歪歪扭扭的字迹还真是很难辨认。
新室友凑过来细看,果然是自己的名字,她看向苏艾的眼睛仿佛是发现新大陆那般惊喜,“真神奇哦,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名字?”
苏艾淡笑不语,纤细的手指指了指新室友胸口处的胸牌“谢钰”。
这一下,新室友的脸红得跟煮熟了虾一般,她问的问题实在白痴得很。
苏艾倒没觉得什么不好,这个室友比她还咋乎,爸妈想必也十分豪爽,虽然爷们了些,不过性子单纯直爽,应该很容易相处。
孟雪的性子反而阴晴不定,什么都藏在心里,细腻敏感,更难以捉摸。
看着谢钰晃来晃去,忙乱地整理自己的行礼,一会儿水龙头开得哗啦啦响,接水洗桌椅,一会儿翻东找西,腰间的赘肉晃动,她蓦然想到一句话“当一个胖子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可以温暖其他人。”
她们住的是四人间,最后一个室友很晚才来,大波浪卷长发,一身香奈儿,打扮潮流时尚,很有品味和,神情倨傲不驯,一看就是阔佬,叼炸天的样子。
不过她这种刻意炫富,反而让苏艾生出几分厌恶之感。
她也是一副大嗓门,唯恐别人听不见她讲话,一坐下,有一个佣人替它收拾,她则口沫横飞地开始讲电话,左手习惯性地往衣兜里掏什么东西,发现没带来,就皱起了眉头,旁若无人地冲着收拾的佣人大叫:“我的烟你怎么不放进来?”
苏艾注意到她食指和中指之间微微泛黄,大概明白了这大小姐应该烟瘾不轻。
孟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眉头深深拧起,“这么有钱为何还要住宿舍,直接在外面租公寓不就好了,落个大家清静!”
她深知在宿舍一定是不得安宁的,不过更多的是自卑,她一个来自穷苦小镇的人如何适应这繁华大千世界?室友都来自优渥的家庭,只有她,如丑小鸭一般。
她们是高贵的公主,自己就像一个卑微的女仆,灰姑娘何时能破茧成蝶也成为公主?
她一直不明白,到后来,她想明白了,公主又如何,摘下王冠,褪去华丽的衣裙,就是丑小鸭;美玉又如何,摔碎了,出现裂纹了,就是一文不值的废瓦,而丑陋的瓦就替代了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