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霄在洞府中稍事准备,七日后便再次外出,前去采摘最后一味灵药。师父的离开,让李慕秋紧张不安的情绪略微放松。在洞府的这段时日,袁牧霄眼中无意间流露的隐晦,时常让他内心生出强烈的压迫。
李慕秋隐隐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远离此处,逃得越远越好!
他不眠不休地在洞府中四处寻找,期待找到洞府的其他出口。任他翻遍每一处角落,搜寻每一寸地面,可是却毫无所得,他不禁有些颓然。
他又回到那颗沉重的石子旁,盯着它默默发怔。
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颗石子是否便是传说中的宝物呢?若是能找出它的秘密,或许便可借助它逃离此处!思及此处,他顿时欣喜若狂。
李慕秋曾听袁牧霄说过,宝物可以滴血认主。
他暗暗思忖道:何不滴几滴血试试?说不得便能让那石子认主。
他立刻取出银针,扎破手指,挤了一滴鲜血落在石子之上。果不其然,那滴鲜血一沾上石子,便蠕蠕而动,瞬间便被吸入石内。
这石子果然是宝物,李慕秋顿时喜极欲狂。他身躯半趴在地,脸贴近石子,只差将眼睛粘在石子之上,期待着这颗奇特石子下一刻的变化。可是,他足足等待半个时辰,这颗石子却再无丝毫变化。他顿时满心疑惑。
这是为何?师父不是说只要滴血便可认主么?怎么会毫无变化?李慕秋苦思冥想,不得其解!蓦然,他脑中灵光再现。
莫非滴的血太少了?
他愈想愈感觉深有可能,便迫不及待取出一把雪亮菜刀来。
他脸色涨红,胸中呼吸鼓荡,立在当场酝酿许久。好一刻之后,他方才抬起右手,将刀在左手上比划来比划去,似在寻找下刀之处。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长长吐出一口大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他抬起左手,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喃喃道:“手上割两条刀口,会不会很痛?要是留下伤疤,那便太惨了?不如,还是再挤几滴血试试,或许再来两三滴血便成!”
思忖及此,李慕秋心头大定,随手将菜刀扔在一旁。他取出一根银针,迅疾扎在手指之上,轻轻挤出了一滴鲜血,落在那颗石子之上。
他瞪大双眼,仔细察看。可那颗石子吸收了鲜血,仍是毫无变化。
无妨,无妨,再挤一滴应该便有变化了!他心下自我宽慰,手上毫不犹豫再挤出一滴鲜血。他满心期待凝视在那处,可那石子依然如故。
李慕秋暗暗思忖道:“还是太少?或许再来两三滴便成?”他手上银针飞快扎入指中,又在石上连着滴入三滴鲜血。
依然毫无变化!石子仍是石子,并不曾变化为宝物。
他顿时有些气恼,偏偏不信这个邪,猛一咬牙,又往石上滴了几滴鲜血。
如此反复不停,不停反复。
一个时辰之后。
李慕秋脸色苍白如纸,呆呆地看着眼前摊开的双手。那双手此刻便似寒风中的枯叶,不停地瑟瑟颤抖。手掌间苍白如雪,血色尽失,而在那十指之上,皆布满密集的红色针孔。他已记不得到底在指上扎了多少针,挤了多少滴血!
他心中满是悔意,早知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切几刀,来得爽利干脆,何必去受这千针砭体之苦?
他无语地看着那颗石子,心中充满怨念。滴了那么多血,收集起来足有它数十倍那么多,可它却吸了个干净,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吸了那么多血也便罢了,怎么也得给点反应啊?可石子还是那颗石子,还是那般青灰颜色,还是那般普通模样。
李慕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若再如这般尝试,只怕没收取宝物,还要落得个血尽人亡的下场。他心中愤懑,右手握紧菜刀,便对着石子狠狠斫去。顿时,菜刀化作无数碎片,往外四散飘飞。甚至有数片碎片溅射在他的身躯上,划出几道血痕。他浑然未觉,只是苦涩地望着手中仅剩的刀柄,心中一阵无力。他默默立在那处,憋了许久,方悻悻地自语道:“算你狠,你赢了!”扭头便离开此处。
求宝既不能,看来惟有逃出悬崖一法,或可求得一线生机。
洞府内既然没有通道,李慕秋的目光自然转向洞府之外。然而,经过他仔细察看,洞府外悬崖深不见底,且笔直而立,崖壁光滑异常,毫无着力之处,崖壁上更无附着的藤蔓。最后,他望壁兴叹,只得无奈放弃!惟今之际,便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时日过得飞快,六个月匆匆而过。
袁牧霄历次外出寻找灵药,最多不过三月。但是,此次已然过去六月,至今仍不见他的身影!李慕秋不由胡乱猜想起来。
莫非袁牧霄出了意外?会不会已被山中妖兽杀死?
随着时日的迁延,他便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不由暗自窃喜。
可是好景不长,三个月之后,李慕秋心中的窃喜便荡然无存。若是袁牧霄果然已死,他所面临的困境将会更加严峻。若要在此长久生存,需要无数食物。但在这陡峭悬崖上,以他血肉之躯,却又如何能够走得出悬崖?不能外出,又如何去寻找食物?袁牧霄留下的食物,仍可供他半年之用。那半年之后他又将如何应对?难不成要饿到跳崖不成?
李慕秋思忖及此,不由心内一抖索。他可不想死,他心中还有一片修真界的美梦,家中更有在镇口等待自己的老爹!
正当他内心彷徨之际,袁牧霄却恰好赶了回来。
李慕秋不由大喜过望。若袁牧霄果真殒落,再过半年,他必死无疑;此刻袁牧霄安全归来,他便还有一线生机!虽然袁牧霄可能对自己不怀好意,但那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若是他并无恶意,岂不是两全其美?再则说,即便袁牧霄对自己真有恶意,自己亦可应对一二,并不一定是必死之局。
是以,此刻他真心感到高兴。
已外出九个余月的袁牧霄,瘦削了许多。这些时日,他明显过得非常艰难!不过,脸色虽疲惫,却满脸春风得意,任谁都知晓他此行收获巨大。
袁牧霄看到他惊喜的表情,眼神中透出一丝复杂,一闪即逝。
他与李慕秋稍作问候,便径直步入洞府,盘膝而坐,打坐调息。他足足调息了五日,精气神俱已上佳,体内真元亦恢复巅峰状态,便准备升炉炼丹。
李慕秋听闻师父炼丹,便候在一旁等待,眼中满是好奇。袁牧霄亦不藏私,由得他自行观看。
袁牧霄意念一动,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方丹鼎,轻巧安放在地。那丹鼎一人高低,鼎外壁镌刻着“紫金鼎”三个古朴大字。这方丹炉古韵悠长,一观便知绝非凡物。
他又取出数十味各色药草,随手置于丹鼎之前。
最后,他郑重取出五方玉盒,将玉盒一一摆放在地。他小心翼翼揭开了盒盖,只见每方玉盒中皆收藏着一味灵药。这五味灵药分别是迷神香、鬼枯藤、阴冥草、归窍果、紫云栖。
这些灵药与地上药草明显不同,其表面光韵流转,显然品级颇高。正是袁牧霄穷尽五年时光,方才寻得的炼丹主药。
尤其最后一味灵药“紫云栖”,更是难寻。袁牧霄穷尽二年时光,方才自天荡山紫云峰采得。当初正有一群纵云雕守护在侧,他正面相抗,远不是群雕敌手。他择机退走之后,便回洞府周全准备,将盘踞在数百里之外的一条腾金蛟引来,与群雕厮杀,方才寻得一丝机会,将“紫云栖”采摘到手。
袁牧霄逐一扫过眼前五株灵药,内心深深感慨,终究还是集齐了。他深吸一口气,方才自体内打出一道丹火,那丹火伸缩吞吐,大小由心,缓缓落在丹鼎的炉膛之内。
李慕秋颇感神异,疑惑师父体内怎可存得住火焰?难道便不怕被烧伤么?
袁牧霄却无心理会于他,只是专注于炼丹之上。
第一步便是熔炼药液。只见袁牧霄一手虚摄,将鬼枯藤投入丹鼎之中,接着双手翻飞,又投入八味药草,不分先后主次,开始同时熔炼。在丹火炙烤之下,八味药草互相为引,不多久便与鬼枯藤完全融合,化为一团药液。他依次熔炼五味灵药,不时添加些辅助药草为引,如此这般,不消一个时辰,便俱已熔炼成药液。这五种药液颜色各不相同,偏又纯净无比。
熔炼药液已告完成,袁牧霄颇为满意。
第二步便是融合丹液。他凝神静虑片刻,便又按照不同的顺序,将五种药液缓慢渗透、混合,待完全相合的那刻,丹炉中瞬间升起茫茫烟霞。他不敢稍停,分出元识控制丹火,小心焙炼,那药液愈发粘稠,两个时辰之后,药液渐渐转化为丹液。明显第二步亦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