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藤,查过了,你说的没错,的确是的。”慕牧对宫藤说,“那我现在……我下去处理一下。”说完,慕牧带着欧阳俊廷下了楼。
“现在事情原委比较明朗了,就差证据。”宫藤以商量的口吻跟萧平说。
“整个过程滴水不漏,没有指纹,DNA之类的线索。”萧平按着自己所认为的凶手作案手法一步一步想象,仔细思考着凶手可能遗漏的细节证据。
“我们碰到对手了……”宫藤喃喃自语,“不过我们还是要试一下!”宫藤突然振奋起来,像是自己给自己强行打了一股气。
萧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的大部分人已经被慕牧放行了。原本在二楼的人也随宫藤下了楼。
已经深夜了,几个服务生正在处理院子里凌乱的食物和碰倒的酒杯。
Cindy很诧异地看着宫藤:“宫藤,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宫藤坚定地说:“对,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周围的别墅在月光下静静地立着,周围遍布着幽幽的空旷,整个院子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更加冷落萧条。
一群人站在宫藤身后,等待着谜底的揭开。
“吴凡!”宫藤高声报了一个人的名字。
“嗯?”院子里,一个男人迅速回转头,惊讶万分。
这是……这是……这是那个帅气的服务生!Cindy嘴巴张的老大,不敢相信,这个服务生是前两天才请的,怎么可能?
吴凡没料到宫藤会知道他的名字,他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餐盘,诧异地看着宫藤。
“吴凡,你和Cindy是什么关系?”宫藤面容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起伏的表情。
吴凡微微活动了一下颈脖,没有回应宫藤的话,一双大大的眼睛直视着宫藤,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宫藤见状,心里清楚,这个吴凡暂时是不愿意自己开口说了,“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我来替你说吧。”
吴凡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随即放松,依旧毫无表情地看着宫藤。
“你和Cindy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什么?!”一刹那所有人都震惊了。
Cindy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她对于同父异母这个词还没有太多的想法,父亲在外欠下的感情债对她来说好像是一场家丑风波,除了Cindy年幼时,曝光事情沸沸扬扬过一段时日,慢慢也就淡下去了,并没有在Cindy的心中刻下太深的伤疤。Cindy不愿意提起这件事只是不愿意让父母再为这件事吵架,不愿意母亲再为这件事悲伤。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的私生子——也就是她的哥哥。可是,现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以这样一个形象站在他的面前,太突然了……这,不是她期望的场景。
吴凡的眼睛里迸发出难以捉摸的光,神秘得令人战栗,又饱含着无所畏惧。
“你为什么想要把杀人的罪名嫁祸给你妹妹这点我不得而知,但是不论什么原因,你都难逃其咎。”
“这位先生,你说这话有证据吗?谁说我们是兄妹?我怎么就嫁祸给她了?我为什么要嫁祸她?”吴凡越说越激动。
宫藤见吴凡死不承认,心生厌恶之感,所以没好气地说:“是不是兄妹,我想DNA应该不会说谎。对于你怎么做的,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不过考虑到你现在不愿意说,所以只能我来代劳了。”宫藤清了清嗓子,“你在天禧酒店做服务员,这家酒店是离这片别墅群最近的酒店,先不说你为什么选择这家酒店供职。你听说了Cindy这星期要在家里举办派对,而且恰巧请了你们酒店的人作服务人员,你就主动请缨来这里,这一点我们已经打电话和你们酒店确认过了。你事先准备好了安眠药,在听见Cindy和吴秀娜的对话后你就知道他们一会儿会到二楼去看直播,你在大家上楼之前就将几瓶啤酒放进KTV房间,这个我刚才和Ted确认过了,他说他们上去的时候并没有带酒,开了口的啤酒都是早就放置房间里的茶几上的,我想那个时候应该有一个啤酒瓶中有少量的安眠药成分吧。你是服务生,进出别墅不会有人注意到,而且,许多甜点都放在别墅的一楼,需要你们定时去取,这样更不会有人对你的进出产生任何怀疑了。接着,你就等待时机,从吴秀娜他们上楼开始,计算药效的时间,后来你看见Cindy也上了楼,当你觉得安眠药已经开始产生作用时,你就上楼探查情况,你从KTV房间瞄了一眼,迅速通过,发现吴秀娜不在其中,然后你就径直去往西侧房间,你知道吴秀娜一定在里面。”
“慢着,你说我知道吴秀娜在西边房间?为什么不在其他房间?”吴凡问。
“你事先上楼放酒瓶的时候已经踩过点了,已经知道中间那个房间是打不开的,你就估计到是主人的卧室。接着你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带有Cindy指纹的酒瓶到吴秀娜那里,杀害了她,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楼。至于你为什么没留下指纹就是因为你是服务生,先天优势就是你可以一直带着白手套而且不会引起怀疑。”
“我从他们看球赛的人旁边走过难道不怕被发现?我可没那么大胆子。”吴凡不屑地说。
“没关系,二楼走廊的灯本身并不明亮,更重要的是,他们当时都在看球赛,非常专注,所以你从旁边经过别人根本注意不到你。退一步说,有人发现你的话,你可以说是找Cindy,再把手里的酒瓶给她,说是她忘记在楼下的。”
“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今晚要看球赛?还准备了安眠药。我有第六感?”吴凡轻蔑地撩起嘴唇。
“你当然没有预测到。因为你的安眠药原本打算直接给Cindy吃的。”
“什么?你瞎说什么!”
“你打算Cindy喝了带安眠药的啤酒然后回房,趁她睡觉期间把她杀死。可是,在听到吴秀娜和Cindy的对话后你便萌生出更好的主意。Cindy是主人,是整个派对的中心,在她酒瓶里下药很容易被发现,而且她一旦犯困,会让人起疑,说不定睡觉全程都有人陪伴,那你就更无法下手了。”
“那你刚才说我故意害吴秀娜……”
“等等,我并没有说你原本目标就是她。你放在KTV房里的酒瓶是随意摆放的,所以,到底谁会犯困倒下是随机的,但是,无论谁倒下,都会成为你的猎物。”
“行了,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证据。证据在哪里,你拿出来。你说我有安眠药,药呢?”吴凡很不耐烦。
宫藤看着吴凡,冷笑道“安眠药你会带在身上吗?你肯定已经处理掉了,说不定你连药瓶都没带,直接用纸包装好放在口袋里的。”
“那现在你还有什么证据?血迹?你可以搜身看看我衣服上是不是有血迹。”吴凡衣服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说,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我想你把酒瓶插进被害者胸部的时候应该是做好了防护措施,比如用透明色塑料薄膜挡在身体前,这种塑料薄膜酒店里应该非常多。”
“这样也证明不了,那样也证明不了,你到底有没有证据啊?我根本就没去过二楼,更没有杀过人。”吴凡的声音越变越高。
“有!”宫藤说得铿锵有力,宫藤看了一眼萧平,对吴凡说:“西卧室的地板上新涂了一层防滑材料,你的脚印已经完完全全地被记录下来了,而且只要检查你的鞋底,就能检测出这种防滑材料的成分。”
“什么!”吴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计谋竟然被这么一个意外彻底戳穿了。迟缓了两秒,他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手臂撑在一旁的酒桌上,低头不语。
“你……你是我哥哥?”Cindy走到吴凡面前,抓住他的手臂猛烈地摇晃着,“你……你为什么要害我?”Cindy眼泪夺眶而出。
“哼,为什么?”吴凡一声冷笑,如此苍白无力,“为什么我出生开始就要低人一等,就因为我是私生子?我也期望有父母疼爱,可惜没有,我父亲,呵呵……也就是你的父亲,只会每年年初寄一些钱给我们,但是根本不够花。其它呢?什么都没有。我的生活一片黑暗,看不到希望,天天混日子。我很少笑,因为生活中没有任何事值得我笑。你为什么就能得到父母全部的爱?当上明星,还那么风光!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你,上帝给了我什么?”吴凡情绪崩溃,泪奔着跪倒在地,心理上巨大的阴影将他彻底压垮,即将到来的是残酷无情的法律审判。
“你错了,你觉得你没钱那是因为你赌,你觉得父亲不爱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和他交流过。你心理的不平衡让你失去了判断力,如果你愿意坐下来和你父亲或者Cindy好好谈一谈,那我觉得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避免。你也能收获该有的快乐和幸福。”宫藤语重心长地说。
看着吴凡一个大男人哭的那么伤心,宫藤泛起一丝不忍。
不知是宫藤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情绪喷薄而出后内心的如释重负,吴凡眼睛里原本的怨气渐渐熄灭,在怒火燃烧后的灰烬中升腾出对人生的顿悟。吴凡低头不语,捂着面孔。
过了好一会儿,吴凡慢慢地站起来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一副溅到了几滴血的白手套,交给慕牧,“对不起。”
吴凡一转身看见Cindy,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歉意。
Cindy跑过去抱住吴凡的手臂痛哭。吴凡也低低地哭着,只是这时候他的哭里带着一份温情。兄妹二人第一次的见面竟然如此光景,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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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藤,你说的那个什么防滑材料是真的吗?我们怎么没有发现?”欧阳俊廷悄悄地问宫藤。
“是我虚构的,没有监控,没有指纹,在我们所能涉及的范围内吴凡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定罪的证据,但是所有的推理都指向他,他的背景资料也是我决定主动出击去试探他的重要导线。”
骆小圆在旁边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讽刺道:“没想到啊,宫藤,你竟然还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不叫下三滥,请说的好听点嘛,这叫做‘引导’。”萧平看着宫藤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赶紧帮他开脱。
“现在的社会确实存在着太多不公平。”小兰好像有感而发。
宫藤萧平怔怔地看着她,不知她下面想要说什么。
小兰觉得刚才嘴里冒出来的话略显矫情,也就止住不说了。
“其实,世上本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一直追求着公平,但始终好像猫绕着圈想捉住自己尾巴一样,只是徒劳。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不公平的环境下,调整心态,改善现状,仅此而已。”欧阳俊廷翻着自己的记事本,里面记录的一桩桩案件仿佛将他的思绪又拉回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