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吗!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阮靖是什么人,他看着儒雅谦恭,可哪是个好相与的!你还去招惹他,不要命了!”莫枢东将莫权北一把推在湖心亭的柱子上,真恨不得把莫四直接嵌进这柱子里。
“那你呢!你明知这般危险不还是去招惹他了!”莫权北红着眼瞪莫枢东,“你能去凭什么我去不得,我比你差了什么!”
莫权北一把推开莫枢东,指着浮在水面的青丝桥,“二哥第一次能过这青丝桥时十九岁,你也是十九岁,虽说比二哥早上两个月,那也是十九岁!可我是十七岁,我十七岁就能飞身过青丝桥不沾滴水,我如何比不得你!”
莫枢东也是气急,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踏上水草,走过几丈,又走回来,然后静静立在亭外的水草上,“就凭我现在能一步步走在青丝桥上,就凭现在的你还办不到。”说着话,莫枢东一撩衣摆进了湖心亭。
莫权北看着莫枢东走回来,心里不住地痛了起来,痛得他捂着心口蹲下了身。不说当今贵族子弟中的佼佼者莫南璇,就是整个京城,包括一品武将,能做到莫枢东这般的怕是也没有几个。只是能看到莫枢东这般风采的也只有自己和这深夜的湖水,深夜的星辰,深夜的月光了。而莫枢东也只能只可只敢在这深夜无人的去处一展自己的本领。所谓锦衣却不得不夜行,大抵就是如此吧。
“哥,”莫权北颓丧地开口,“我们不要插手了吧,这天下好坏干我们什么事。我们到死也就是个小小的男宠,到死也脱不掉下贱的名号。就算你真能扳倒安国侯,又能得到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若是哪天……再没人保得了你,这就是你陷害忠良的证据。这么些年,我们做了多少事,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人想我们死,又有多少人肯我们活。哥,太累了,你难道不累吗?我们不欠天下人的,倒是这天下欠我们良多。不说远的,就近日的秦旭,过几日|他就要封官了吧,可他不会知道是你向太皇太后举荐的他。他只会记得你欺侮他,不会知道那是你的考验。更不会知道他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都是你的功劳。他上任后,好的结果是对你冷嘲热讽一番,不好的就要费尽心力为天下拔去你这个奸佞小人了。这样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你躲着他的明枪,还要替他防着暗箭。你说我们每天勾心斗角地活着是为的什么,就为了这些从骨子里瞧不起我们的人吗?”
莫权北话里有了颤音,缓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你有这样的本事,你的才华,你的抱负,你有一样敢曝于天下人面前的吗?莫大郎不能,莫大,莫四,邱椿,赵捷,欧阳青我们谁都不能。太皇太后可以有男宠,可是太皇太后的男宠不能有本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这些木还占着个天杰地灵的宝地,背靠太皇太后的大山。你我是亲兄弟,可在外人面前我们见到对方就要掐红眼,每次见面都要在这没人的时候地方,我不敢在众人面前叫你一声哥,在父亲面前也不敢,为什么?就因为我们的身份,我们不争个天翻地覆别人就要担心你我狼狈为奸,借着太皇太后的庇佑伤天害理。如今父亲不认我们,二哥恨着我们,三姐倒是还好,可她身为女子,在族里根本说不上话,哥,我们如今可是有些惨啊。”
莫枢东低垂着眼眸,抬头看向天边的月,“我说过,花开正浓艳,护花需有人。这花不仅仅指莫家,还有我朝。新帝年纪尚幼,镇不住朝纲,外敌又虎视眈眈。当初有太皇太后垂帘听政还好,可没几日那些老臣就一个个上书,要太皇太后将大权归还皇室。如今虽不比当年艰险,可有些事还是要有人做的。”莫枢东张了张口,想再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枢东,哀家所说之事你可愿意?
哦?你不愿意,也好,毕竟顶着个男宠的帽子,这辈子也算是完了,哀家也不勉强。哎,哀家忽然想起你三妹莫衡还未婚嫁是吧,我看齐国公家的儿子就不错,年纪相仿,家室也配得上。虽说是不太伶俐些,人也长得壮硕了些,性情还暴躁了些,但兴许你家妹子嫁过去就能好了呢。还有驻守北方的李将军年老乞了骸骨回乡了,我想着邺国公老在家里闲着也不是个事,不如……
怎么?你又愿意了,只是你是个男宠,怕齐国公嫌你莫家教养不好,这亲事恐怕就不得成了,而且怕圣上也不会放心将驻守北方的大事交给生出了一个男宠的父亲。这两件好事就这么吹了,真是可惜。怎么,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要想好,今日你真的点了这个头,日后比这难听百倍千倍的,你都得听下去。
对了,听说你家四郎是个什么貌羞百花的“花谢公子”,那顺便再加他一个吧,哀家的男宠,总不好舍了鼎好看的只要个好看的,省得惹人猜忌。哎,想找个有相貌还有本事的,在那里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