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的十九如期而至,陆秀半夜就出发,深怕错过了时间,骑着碧水犀向传法殿而去,月色下的背影,单调而深邃。
待陆秀抵达之时,才发现还有人更早,赫然是当时和他睡在一个屋檐下的危险少年!下意识的,陆秀远远的躲开此人,将碧水犀安置在一旁的草丛里。此刻,陆秀首次察觉这碧水犀真是个麻烦,到哪里都难以收拾,确实要找个时间去宗门坊市——寒山坊市弄个灵兽袋了。
盘坐在角落里,陆秀觉察到四周比离尘崖浓郁不少的灵气,心下微喜,便开始吐纳起来。
晨光缥缈,跳露一线,传法筑基长老,如期而至。
整个传法殿只有百来人,并没有陆秀想象中那么多人,坐于上首的橙衣的女修,眉目如画,偏偏清冷若刀,檀口琼鼻,妙体生香,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的模样,流云发髻,碧玉青簪,皆是冷色之调,无一不拒人千里之外!
凤目扫视众人,却在陆秀身上不着痕迹地停留片刻,少顷女修开口,昆山玉碎般悦耳,“今日讲‘观玄’以及‘隔音示警’之术,不想听习者可以离开。”
话语冷冽,如同她本人一样,带着生人勿近的味道。
当下便有人起身,朝女修一礼,飘然离去。这观玄和隔音示警之术,陆秀前几天在藏经楼看到过,可惜并没有此法术的要诀。
术法一类,包括那些五行术法,唯有上藏经楼二楼方存。同于成的闲聊中,陆秀早就知道除了入门之时的唯一一次奖励外,这藏经楼所有的术法、功诀,都得花灵石购买,即使基础至于“观玄术”,也不例外。
既然传法殿会传授基础法术,这每月十九的传法,是绝不可错过,陆秀如是告诫自己。然而他并不知道,这橙衣女修是见他这么一个才开始修行的后辈,起了些心思,临时将原本要讲的“火缚术”,改成了所有修士第一时间要学的、最为基础的“观玄和隔音示警”之术。
传法殿传法,是若水宗初入筑基的修士必修任务,一个宗门的强大,后辈弟子的延续极为重要。给后辈讲解法术,除了能开拓后辈眼界,使其少走弯路外,也是对这些法术的又一次思考,因此传法在修仙界的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各家各派都有类似之事。
半响,见再无人离开,橙衣女修轻启朱唇,语调如刀:“观玄术,是观察自身及他人的基础术法,此术重在凝息定神,以法力灌注天灵之眼,扫视周身。所谓天灵之眼……”
随着女修的声音,陆秀觉得这清冷的语调,听起来也不再那么寒冽,那刀利般的语气,宛若一只神笔,将每一个字眼都刻进陆秀的脑海,清晰而明亮!下意识的,陆秀边听,边就着女修的讲解,扫视起自身来。
丹田有五彩之色,如蛇灵动,若龙盘卧的微小云团,其他地方经络显化,丝丝五色色气流,充斥其间,和丹田那股气团丝缕相接,贯通百会明珠——元神,形成一幅迷人而玄奥的图画,正合“五气朝元功”上的记载。陆秀瞧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上首的筑基前辈已经讲完。
“除审视自身,此术还用来查看他人境界,修为高深者,甚至一眼,就可以看穿后辈仙根资质,所修功法的特点和不足。”
听到还可以查看他人修为,陆秀下意识抬头望去,却见橙衣女修同样看着自己,不过眼中全是戏谑之色。陆秀骤然懵住,不明所以,突觉得脑中“嗡”声大作,若雷霆炸响,胸膛如被重击,气闷不已,惶恐之时,一口鲜血冲破喉咙,喷雾般吐了出来,漫成朵朵妖艳的花朵。
众人见陆秀莫名其妙,在前辈传法之时,来这么一出,俱是面露不善,只是碍于前辈当面,默不作声,眼神早将陆秀杀死了无数遍。
“敢在我传法之时走神,这次略施惩戒,如果让我碰到下次,哼……”
余怒未消的嗓音传来,陆秀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敢情太过专注,忘了这位前辈,惹来对方不满。陆秀心中叹息,这些仙道高人,还真是霸道!
“至于隔音示警,则……”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小小插曲,怎会乱筑基修士心境,自顾自的讲解完毕,橙衣女修礼貌性的问了句,见一群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半响,众人才站起来,陆续离开,不管是谁瞟见陆秀,都是眉头一皱,显然是用“观玄术”查看过他了,歧视的味道,即使隔着很远,都能闻得到,特别是那个让陆秀感觉危险的精壮少年,更是盯着陆秀看了许久,像是他脸上长了朵花似的。
明知这些人都用观玄查看自己,陆秀却不敢去看别人,一来刚才那位前辈虽手下留情,但至少也要两三天陆秀才能恢复如初,体内没有多少法力存留;二来鬼才知道知道这些师兄师姐们,会不会手下留情?!
“跟我来……”
正当陆秀苦笑出声,跨坐碧水犀,将欲离去之时,一道清冷悦耳的话音,传入他的耳畔,令其身躯僵直,茫然失措,片刻之后,又变得狂喜起来!
……
陆秀开始习惯起这种在藏经楼、传法殿和离尘崖来回奔波的生活。
除了必要的休息,陆秀几乎没日没夜的勤加修炼五气朝元功,随着丹田气团的不断壮大,陆秀察觉到他的精神越来越好,且记忆力也有明显的增强,在藏经楼里记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在若水宗内,陆秀乃孤家寡人,修仙界对他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世界,藏经楼一楼,对于别人来说是块废地,他却是求之不得。
期间最为让陆秀感到幸福的是,那位对他出手的橙衣女修,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每每都对他单独指导法术修行,让他省却了不少困苦,在基础术法上,可谓收获颇丰!
从最开始的,观玄、隔音示警,到传音入密,传音符的使用,再到悬浮之术,以及火球、冰锥等五行术法,不一而足,甚至连定身术、匿身术这种只能骗过凡人的法术,橙衣女修也一一指点!
及到陆秀修行已经上路,橙衣女修还让他在有疑难之时,随时到其洞府询问,得到这样的美女特殊关照,连绵不绝的关怀,陆秀着实兴奋了好久!
阳光明媚的早晨,看着眼前万紫千红的绿茵,陆秀心情极好,那因为资质问题的困苦,不知不觉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此时距陆秀白入若水中,已是半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