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兄弟有靠拢之象,黄莺燕率先反应过来,随手一道冰锥刺向高成风,抽出把长剑,抬手将从空中袭来的银爪雕击飞,大步一跃,裙摆飞花间,以身画界,截断了两人的企图!
美色虽好,也要命在才行。此时的高明长,没了先前那超然戏谑的心情,脸上阴晴不定,局势的变化与他的推测,因为陆秀的捣乱,发生了本不该发生的变化。
如今已不是能不能消受“美人恩”的事情,而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金刚符下的高明长清楚,炼气圆满的黄莺燕,仅靠他和兄长跟本无能为力,即使有银爪雕相助,久战之下,陆秀那藏行秘术,如芒在背,活着离开的机会就更加渺茫!
偌大的天空,云彩万千,气象不凡,可也能容纳进一块小小的水镜之中,周行川不经多看了眼脚下的水洼,呼吸之间,苍鹰掠过,那定格的图画随即扭曲起来,有些缥缈不知所往!
已有防备的高成风,很是棘手,陆秀知道想要以浮光掠影,暴起袭杀,已不可能,而且他法力所剩无几,最多还余三成左右,有黄莺燕照顾此人,应该没有问题了。
视线转到依旧躲在金刚符里的高明长,陆秀心下暗恼,这等防御符篆,确实不愧有初阶上品之名,承受几十张下品符篆的轰击,没有丁点波澜,稳若泰山。
虽袭杀一人,那股兴奋劲过去,陆秀反而有些郁闷起来。如今这样的态势,就暴露出他杀伐手段过于单一的缺点,完全没有行之有效的策略,只能干瞪眼。
除却初阶法术,符篆以外,陆秀意识到他能用的,似乎只有浮光掠影,但这浮光掠影限制极大不说,一旦为对方知晓,有了盾牌或者金刚符等类似的防御,基本就没什么效果了,阵法奇妙,但也要对方入阵才行!
细细的盘算着得失,陆秀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眉毛皱了又舒,舒了皱,一副竭力苦思的样子,加之先前雷霆震慑之下,看在高家兄弟眼里,就更加神秘莫测,难辨真假,愁云浩瀚,不知道陆秀又有什么鬼主意!
那不胜魁梧,亦不挺拔的身躯,在高明长眼里,却如山如岳,高不可攀,沉闷的气氛,宛若暴风来临前的幽闭,令人惶恐,肃杀之意,暗潮涌动,他不由起了暂避之心!
此意一起,气势顿落,高明长心下惊觉,也知道他此时的心态欠妥,于战不利,与人斗法,落下气势乃致命的伤害,可即便明了,他脚下还是控制不住,裹着金刚符,悄然向后腿却。
陆秀束手无策,既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他就不再浪费本来就余不多的法力,站在原地,眼睛不断地在高家兄弟间来回,似在思量。彼时,周行川牵制银爪雕,黄莺燕不急不缓,像耍猴般戏弄高成风,发泄之前被调戏的怒火,陆秀暗笑之时,也希望能有可乘之机。
文虎皮死后,周行川压力骤减,见陆秀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主动将陆秀周围银爪雕的攻击尽数挡下,隐持晚辈之礼,恭敬之意,表露无遗。
侧首瞟了眼竭力抵挡黄莺燕的兄长,虽有银爪雕相助,也是左支右绌,落败是迟早之事,高明长有心撤掉金刚符,又怕陆秀骤起发难,纠结许久,患得患失,连他自己都觉优柔寡断,心存侥幸时,他后退的步子越来越大。
留意到高明长的动作,陆秀知道机会来了,强提口气,运起浮光掠影。即便知道强行使用此术,后果不堪设想,无异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怕要修养极长时间,方能恢复,可怜形势比人强,不等不这么做,而陆秀真正的,却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高明长撤去金刚符。
却说高成风瞧见高明长的动作,更是怒火中烧,先前偷奸耍滑也就罢了,毕竟文虎皮还活着,优势也很明显,落入下风后,不但不撤去金刚符,拼死一搏,反而继续旁观,到了现在更弃连襟于不顾,先行开溜,他怒不可遏,乘风之下,招招不留退路,大开大合,尽是同归于尽之态,逼得黄莺燕也只能暂避锋芒!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爆喝一声,高成风拔地横刀,宛若天神下凡,势不可挡,携风雷之势,斩退黄莺燕,同时命令银爪雕坠星而降,誓要毕其功于一役,令在场之人俱是骇然!
雕影箭坠,宛如流星,像道银色匹练,斩破了天空,众人不由瞩目,倏尔,高成风飞身而退,矫若脱兔,疾掠而奔,完全不顾同修的银爪雕,转眼已在数丈开外,其意昭然堂皇。
高成风的动作,全在黄莺燕的预料之内,遍观“两高”神色,就知这等时刻,二人已经被陆秀的威势吓破了胆,没了争斗之心,连藏行这等秘术,所耗法力巨大的常识,都忘得一干二净,自乱阵脚,岂有不败之理!
见兄长居然比自己还干脆利落,高明长骑虎难下,要想快速脱身,必须得撤去金刚符,可陆秀已经没了形体,随时会有致命一击,可是要命的买卖,占尽优势的金刚符,如今却成了催命的阎王!
高明长本来打算待兄长略显疲态,吸引陆秀之际,骤然脱战,奈何高成风抢先一步,无疑将他推入死地。高成风越来越远的身影,令黄莺燕有些拿不定主意,瞟了眼还在白色光罩中的高明长,犹豫着要不要追去,耳边传来陆秀淡淡的声音。
“追过去,这边有我!”
多么熟悉的嗓音,黄莺燕此时听来如同天籁,此番她还没建功,实在有损高阶修士的尊严,誓必杀人,方可消先前被调戏之恨。闻言,黄莺燕不再迟疑,运转法力,飞速向高成风追了上去。
察觉黄莺燕追来,高成风心下大骇,脚下又快了几分!这群人疯了不成,难道以为凭剩下的两个炼气中期,能抵挡得高明长,即便那藏行之术,再神鬼莫测,只要高明长躲在金刚符里,还不是一样可凭借银爪雕和突然发难,灭杀一人,从容离开,这样派炼气圆满来追击他,岂不是有鸡飞蛋打之危?
心神大乱的高成风,将黄莺燕问候了无数遍,破口大骂。
“贱婢!”
“我乃百兽门人,你敢杀我?!”
身后那股愤怒,锋利如刀,割得后背猎猎生疼,高成风哪曾碰到过这样的怒火,再也没心思理会黄莺燕等人的愚蠢,拼命狂奔,只恨没能弄只代步灵兽,生有四条腿!
“杀的就是百兽门的人渣!”
黄莺燕平生最恨“贱婢”二字,旧恨未平,又添新仇,俏脸冰沉,咬牙切齿,已不复佳人妙态,倒像是阴毒的恶婆娘,脚步急切,带起狂风呼啸。
此时的高明长,却是令一番感觉。周行川与他的距离,拉得妙到极致。他若暴起,周行川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躲过击杀,他稍微抽身后退,周行川则紧跟而来,始终保持着这样的态势,没有他辅助,银爪雕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高明长知道陆秀此时就在周围,等待着机会,留给他的选择已经不多,时间拖得越久,法力越不济,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
估摸着黄莺燕离开的时间,高明长料想兄长多半已尸首两分。至于自家这兄长——高成风,能活着离开,甚至逆袭的情形,根本没在他脑子里出现过,看着周行川的悠然举动,似笑非笑的神情,他心中苦涩无比,好好的一场盛宴,转眼就成了末日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