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的残酷,陆秀耳听目染,深有体会。桑寒月和万健行,刀刀见血,欲置对方于死地,更有黄劲伟见财起意,想要行凶。即使在若水宗宗内,也不是那么安全,浮光掠影这样集保命杀伐一体的秘术,陆秀认定需尽快入门,而后再去报备成为外门弟子,这样行走起来多少也有些保障。
离尘崖的林地里,陆秀骑在碧水犀的背上,清风吹过,光影变幻,他的身体开始忽明忽暗,不过片刻,碧水犀的背上就变得空荡起来,再无一物。
似乎感受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变化,碧水犀调头侧昂,在原地转了一圈,任然没有瞧见陆秀踪迹,这让它有些焦躁,明明刚刚还在背上的陆秀,怎么会突然既没了声息,也没了踪影?
这在碧水犀的意识里,是不可能的事情,“吼……吼……”像失去心爱玩具的孩童般,它撒起娇来。
如果有筑基期修士,用神识扫视,定会发现此时的陆秀,面带微笑,正站在碧水犀面前,身上灵气盎然,光彩交错,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看着碧水犀娇憨的模样,陆秀莞尔大笑,散去秘法,现出身来,用手碰了碰犀角,安慰一番,末了还丢了块野猪肉给它,算是补偿。
效果还算不错,陆秀对浮光掠影的修行进度,十分满意,能瞒过碧水犀的灵觉,这意味着他朝预定的目标,又跨出了重要的一步。有此激励,陆秀带着碧水犀换着不同的地方,勤练不坠!
时间是检验很多事情必不可少的良药,陆秀不得不承认,他在炼器上,真没有阵法、符篆那般天赋,参悟“古阳器术”两年,才勉勉强强对半卷中记载的天材地宝,炼制手法有了大致明悟。为免闭门造车,陆秀没少在拍卖行和其他销售材料的店铺逗留,以买材料为借口,应正“古阳器术”中所记载的材料外观,特性,及法器品阶、功效,观摩特殊炼制手法等等。
有制符的前车之鉴,陆秀知道炼器一途,光靠参悟、与看,不试手亲自炼制,绝对不行。花了七百左右灵石,买足了材料和吃喝,在赵大铁铺留下两张传音符,一张说明职责和去处,另一张是给来购买炼丹炉的人发讯所用,陆秀就在地火洞,人字戊号火室住了下来。
地火洞,是若水宗前辈大能,抽动灵脉,引地火上涌,同时远赴镇山宗,购来大量流焰石,在紫霞山脉背阳之处,建成的一座巨大火室,供弟子门人日常修行所用。
无论炼丹还是炼器,必须借助火种之力。火种最好,乃是天地灵火,其次是凝丹及以上境界修士自身的丹火,最次才是地火。凝丹境界以下,由于法力有限,火焰难以持久,且达不到炼丹、炼器对火种精纯的要求,故而被排除在外。
天地灵火不可寻,全凭机缘,凝丹境界及以上,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地火无疑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各大宗门、世家对于这等事情都有考虑,基本都有类似的地方,故而镇山宗的特产流焰石——耐火的上好材料,因其价格适宜,曾经一度脱销。
地火洞和功勋殿、藏经楼不同,其深入山腹之中,外面看不见其中的结构,只有个人高,黑黢黢的圆形入口。
“炼丹还是炼器?”懒洋洋的声音,有气无力。
陆秀凝视着桌前这个紫青锦袍,皱纹满面,萎靡不振的老者,有点纳闷,为什么遇到的这些管事都是些男修,那些女修上哪里去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去不敢怠慢,陆秀恭敬问道:“前辈,这炼丹和炼器有什么区别?”
“炼器进门左拐,炼丹进门右拐!”老者依旧有气无力,还有点不耐。
陆秀真不知道还有这么个讲究,心想难道“左右就是区别”,见老者神色,又不好再问,只得回道:“晚辈想炼器!”
“自己选吧!”丢给陆秀一只玉简,老者瞌睡起来。
地火洞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分成若干火室。依地火品质,分成天地人三阶,天阶地火品质最好,地阶次之,人阶最差。每阶各有十间,以天干命名。偌大的若水宗,这六十间火室居然没有定满,准确讲只有三分之一不到的火室有人使用,这让陆秀对炼器和炼丹,这类辅助修行的手段,又多了几分认识,物以稀为贵,越发坚定了他走下去的决心。
“前辈,人字戊号!”陆秀小心翼翼,语气轻柔,生怕犯了对方忌讳。
“激发令牌,就可打开禁制。五十灵石一个月,超出时间,出来的时候补齐!”老者睡惺惺地瞄了眼陆秀,丢给他块古铜令牌,急促道。
陆秀看了看一面刻有“人戊”,另一面刻着飞剑的令牌,缴纳了些灵石后,告辞一声,就朝洞内走去。
地火洞,确如其名,像地道一样,深邃难见,了无丁点热浪袭击,唯有股冰凉之气,四处散溢,周围的流焰石上,镶满了夜明珠,将其照亮得通透,越显冷冽。
需要高阶地火,就得往地下继续深入,陆秀知道自家能耐,人字水平的地火已经足够他使用,戊号火室门口,一层薄薄的红光笼罩,阻挡他的视线,看不真切里面情形。
陆秀扫了眼周遭,静悄悄的,没有丝毫杂音,便往令牌中注入法力,随手将其在光幕上一划,红光应令而豁开道人形裂口,陆秀见此迅速跨了进去。
炼器和炼丹这类事情,与修士运转功法,入定修行一样,需静心凝神,最忌打扰,所处之地,都会设置些阵法或者隔音示警,阻挡来犯之人,火室前的光幕,作用就在此。
平时入定,陆秀也想这样做来着,奈何无论是财力,还是修为都不允许,只有羡慕的份,多半放个隔音示警术了事。真要有人在若水宗对他不利,就这点修为反抗也没什么用,陆秀抱着这样的心态,有时候甚至连简单的隔音示警术,都懒得用。
入目的是面石门,平整光滑,严丝合缝,不露痕迹,陆秀笑了笑,在旁边的微突的龙首机关上,轻轻一按,“嘎吱”的沉闷声响起,石门就朝右边滑去,缓缓打开,露出火室内的场景来。
火室约有五丈见方,同样有夜明珠悬挂,亮如白昼,正中心有座圆形的石台,被六根石龙环绕,龙嘴紧闭,对准石台正中,丝丝暗红火气,不断从龙嘴流溢而下,像是天外的火瀑布般,分外迷人,石台边沿则有块白色玉简。
玉简上面记录着石龙的操控之法,以及各种注意事项,极力叮嘱定要从里面将火室锁死,防止有人故意破坏,这样除非在火室待到两年以上,即便宗门长辈也不会前来查看生死。
本宗之内,如此做法,也太过小心,陆秀不以为然,却依旧照玉简上记载的方法,将火室锁死,随后从乾坤袋里,将所有材料一股脑的掏出来。来之前,陆秀已经将它们分门别类,为的就是在炼器之时能够顺手些。
到了这时,陆秀反而不急,却平心入定,吸气吐纳起来。炼器要求静心凝神,入定无疑是最快的进入此等状态的方法。